随着楚兰心的下台,台上,只剩下那个年轻人站着。
蜀山,剑仙。
祝清安站着,他依然站着,他一直站着。
台下早已没了声音,连轩辕月都不笑了。
他们的表情很复杂,众生百态,面有百相。
于是祝清安开始笑,笑得直不起腰,笑的眼泪都下来了。
从万人笑,到一人笑。
万人见他笑。
他笑着,傲然看向台上的九人,“各位看官老爷,你们还满意吗?”
九人无人应答。
祝清安用尽了最后的力气,“若是满意,便让我,再送上一曲,送上——朗朗乾坤!”
他站着,不笑了。
无人应答。
忽然,人群之中有了骚动,那是一个哭的梨花带雨的姑娘。
大会之中,有一个人哭,有一个人笑,这姑娘边哭边笑。
她飞身上台,站在祝清安身边。
她白洁的左手颤颤抚摸着祝清安布满血渍的脸庞。
“你好傻…你为什么这么傻?
她泣不成声的笑着,笑容里全是心疼。
“我知道的,但为了你,我有什么可后悔的呢?”祝凊安温柔道,“真狼狈啊,让你看到我现在的样子。
“可是,呜…可是,为什么呢…”女子哽咽的说不出话,她的手在那张粗糙的脸颊上颤抖,颗粒触感的血茄如同一股股冲击着心脏的热浪。
“我在利用你啊,你看不出来吗?”
“我知道,”轻垂下眉,他已无力握住她的手“所以我才说,你懂事的,让人心疼啊。”
“从我刚见到你的时候我就知道了,你说你的心里只能容下你自已了,真抱歉啊,我想把你赶出去,然后自已住下…”
祝清安淡然一笑,他的语气是那么温柔,但那张脸却看着狰狞可怖。
“这又是在闹哪样?”高台上,终于有人布满了开口,白蜚渊的眉头紧皱。
“一会儿,你就知道了。”王铭翀淡淡的说道,他的眼睛死死盯着一个人。
“呜,呜…呜呜…”
女子用手捂住嘴,然后决然般转身。
她的手中不知何时多了只翠绿的竹笛,竹笛上刻有的暗黑色符文如同一位位飘然的妖女。
于是她动情吹奏起来,
真的是动情。
那笛声高昂,似英雄战场无双。
那笛声缠绵,似夫妻恩爱情深。
那笛声凄凉,似故人血海挣扎。
那笛声激越,那是朗朗乾坤。
独孤浣烨一把扯下脸上的面纱,两行泪痕下是掩不住的悲伤和愤怒。
“轩辕祯,五年前你欺师灭祖,侮辱师娘,勾结皇权,残害我独孤家六十七人,今日,你该还债了!”
呜—————————————
清角吹寒,大漠孤烟。
急促的马蹄如重雷般急促叩击着黄沙蒙面的大地,已经被染成血人的传信兵在马背上嘶吼。
“敌袭!!”
他的背后,滚滚铁骑,那是胡人的骑兵。
这里是大漠,唐国与胡国最北方的接壤处,这样的场景每天都在上演。
朔风肃杀,乾坤远大。
这便是大漠,天堂与地狱的熔炉。
四周沙尘突起,早已埋伏多时的唐军在两侧以离弦之势狠狠切入了这支胡骑兵。
像一只潜藏在暗处的孤狼,冷不丁的张开血盆大口从猎物身上狠狠撕咬下一大块血肉。
原本整齐有素的胡骑被生生冲散成两半,心知中计,后半部分便头也不回的狼狈逃去。
唐军也不追,死死咬住入“嘴”的一大块“肥肉”。
见乱军之中,一黑衣小将直直刺入敌军“心脏”,横刀解泼,直扫,
血肉飞溅,倒映他噬人的目光。
狮子幽幽的看着猎物,他已饿了许久。
敌将举戟便刺,他于马上一脚蹬出,长刀横挡在肋上,然后一点寒芒便在眼中亮了起来。
那泛着冷光,利且急的短刀无形中剖开敌人的胸膛,伴随着凄厉的惨叫,敌人迅速围拢。
他已身陷包围!
后背长了眼睛一般,盘腿旋身,紧贴脊柱的长枪顺势抽出,冠绝之势,将四方人马通通打落马下。
横扫四方!
顺着他打开的缺口,唐军一拥而上。
…
“恭喜李副将,”袁伟明擦了擦额上的细汗,“又是一场大获全胜啊。”
大唐与胡国接壤处有三道防线,唐军分别驻扎在最外层的山海关,中部辽景关,以及最内部的三阳关。
袁伟民便是山海关的统军使。
“大获全胜?!”
然而,李广涵的话却让他心中一沉,顶着辛辣的太阳,他不敢直视那双令人绝望的眼睛。
李广涵用难以置信的语气反问着袁伟民,他的目光看向远方。
“不破王庭,怎可言胜?!”
袁伟明苦笑,百万唐军之中,也只有他面前这位敢如此说话了。
他面前这位曾两次军至北胡王庭,虽都未能攻破。
自从李将军仙逝后,这位的脾气是一天比一天暴躁了,按理来说,李无极死后,李广涵便有一统北境三军的权利。
但他却只以副将自居且灭亡北胡的决心一天比一天坚定了。
别看两位都姓李,李无极可以说是待兵如子,那这位便是待兵如棋,为达目标,什么都可以放弃。
北境第一大狼人,李广涵。
继李无极将北境三军打造成一块铁壁之后,他做的更绝,他甚至敢斩天子来使,而且上面居然什么都没说。
好在三大军团都经历过大风大浪,才没有上演到哗变的地步。
尤其是那些虎贲军…袁伟明一想到那群赤鬼就心生胆寒,他们还能算人吗?
“那个急先锋是何人?”李广涵突然开口。
“啊,哦。”袁伟明吓得一激灵,“那是一个月前才来参军的年轻人,他全家都被胡人杀了,杀气很大,最不要命的就是他,好小子,军功立的很快,叫孟昱初。”
李无极立下的规矩,当北境统军使的第一关便是记住所有将士的名字,你可以不记全,但是我问的时候,问几个,你就必须回答几个!
“哼!莽夫!”
李广涵骂了一声,便挥袍而去。
留下袁伟民在原地不知所措,按理说,先前能被将军注意到的将士,不是封官加爵,就是死在封官加爵的路上,但现在这个,他不懂是不是规矩一切照旧?
城墙下,激战已至尾声。
胡骑只剩下零星几人。扔掉武器,绝望的看着唐军在打扫战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