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鲤连眼神都没有闪一下,双手依然握着方向盘,平静回道:“知道了。”
车子依旧以龟速前行,两人像是对身后的跟踪一无所知一般,挤在车流里面当毫不起眼的一个。
下了高架,池鲤转上了回家的环路,池鱼视线扫过后视镜,那辆黑色大众又换到了他们的右后方,并且很警惕小心地与他们隔开了两三辆汽车。
要不是池鱼的警戒心异于常人,一定发现不了这么小心谨慎的跟踪。
等得出了环路,再次转上回家的岔路时,那辆车离得更远了一些,却还是在自以为悄无声息地跟着。
这下可以肯定,黑色大众就是冲着池鱼来的。
高架、环路都可以狡辩,但是现在距离他们现在住的小区只有一条街了,怎么样也有点狡辩不了了。
池鱼与池鲤是如出一辙的镇定与自如。
池鲤开着车,甚至都没有特意从后视镜观察。
等得车子还有一公里到达小区的时候,池鲤平静问道:“还在?”
池鱼眼神从后视镜里面划过两秒,回道:“还在。”
距离小区越近,那辆黑色大众便距离越远,仿佛也是担心被察觉,即便如此,却依旧没有放弃。
两人再没有说话,车子平稳地进了小区,左拐右拐的,停在了他们楼下的车位上。
和往常一样,两人熄火,下车,关门,而后一起进楼,连步履都和平常一样从容。
站在电梯口等待电梯的时候,池鱼用余光扫视一圈,没看到那辆大众,但是,之前那种阴冷黏腻,被窥视的感觉又出现了。
看来除了跟踪的黑色大众,他们小区里面也有人了。
池鱼表情未变,等得进了电梯,池鱼伸手按楼层的时候才轻声说道:“车没进来,但是有人在暗中窥视。”
池鲤浅淡地点了一下头,借着抬手揉搓颈椎的动作,回道:“感觉到了。”
池鱼很警觉,作为同样是孤儿出身的池鲤,警惕心不在池鱼之下。
池鱼看着数字往上升,嗯了一声,嘴唇幅度很小地说道:“别去我那里,各回各家。”
“回去之后注意观察一下家里有没有被监控。”
“到时候再分析是冲我还是冲你。”
池鲤放下手臂,在池鱼出电梯的时候,回道:“知道。”
池鱼回了家里,和往常一样开门,然后在玄关处换鞋。
看似平静随意,但是池鱼所有的神经都已经绷了起来,在随意动作的同时,用敏锐的感官去感受那种阴冷的窥视,同时用余光观察各个角落。
借着换鞋,洗手,喝水,换衣服的动作,池鱼暗中将家里排查了一遍。
令人暂时放心的是,池鱼家里这次并没有异常情况,卫生间,客厅,书房和卧室都是安全的。
这让池鱼的神经稍微松懈了一点儿。
一个小时以后,池鲤拎着晚饭下楼,进门后两人照常在客厅吃饭。
就着热腾腾的饭菜香味和明亮的灯光,池鱼问道:“你那边怎么样?”
池鲤摇摇头,回道:“没有。”
两人之间的默契,让他们只通过简短的对话就能明白对方的意思。
池鱼眉宇间积攒着的情绪也散去了,说道:“那就行。”
又说:“只是不知道这次是谁?”
池鲤扒拉两口饭菜,问道:“宫承煊?”
宫承煊有前科,池鲤这句怀疑理所应当。
池鱼认真想了一下,慢慢说道:“不太像,要是宫承煊,不会只是简单的跟车,他会在家里各个角落安装监控设备。”
“再说了,他被判处六个月的监禁,现在才五个多月吧?”
池鲤浅淡地笑了一声,说道:“哥,你是不是忘了,联盟法律规定,服刑期间表现优良者,可以视情况进行减刑。”
池鱼恍然大悟,又思考了一下,说道:“这样说来,宫承煊有可能已经出狱了。”
池鲤吃着饭,点了点头。
池鱼眉间起了点褶皱,说道:“但是我仔细想了一下,还是觉得不太像。”
“他这次的非法拘禁,已经让全国人民都关注到了,他不会在同样的路上跌倒两次。”
“再说了,理事长宫擎也不会允许他再犯这种低级错误。”
“宫擎这次可以凭借这招弃车保帅赢得威望与拥护,要是再来一次,那就不是这么简单能了解了的,他不会允许自已的政治生涯再出现这样的错误。”
池鱼分析的时候,眼神平静,说起宫承煊像是在说一个微不足道的陌生人,一点儿也不像是爱了八年的样子。
这代表池鱼是真的放弃的彻彻底底的了,宫承煊往后在池鱼这里,是对手,是敌人,唯独不再会是爱人。
池鲤看着池鱼,说道:“那还有可能是谁?”
池鱼咬了咬筷子,用怀疑的语气问道:“理事长宫擎?”
池鲤也沉下眉眼思考了一下,而后说道:“事情过去小半年了,他怎么会突然又跟踪我们?”
池鱼缓慢地摇了摇头,问道:“我不怎么出门,你这几个月上班的时候,有没有被跟踪的感觉?”
池鲤细细回想了一下,有点犹豫地说道:“我不太确定。”
有那么两三次,池鲤确实怀疑自已被人盯着,但是很快又消失。
池鱼眼睛眯了一下,慢慢说道:“不确定的话,证明你有所怀疑,这样来看,如果是宫擎也说得过去,这表明了这几个月他一直派人看着我们,只是这次我们是一起出行,才发现了端倪。”
两人说了一会儿,没有什么头绪,便决定继续留意。
云湾书房内,宫承煊的保镖正在垂首回话:“池先生出院后换了住的地方,现在和华胜副总池鲤住在一个小区,其他的一切如常。”
宫承煊长腿交叠,坐在实木椅子上眉眼沉沉,身上的气势依旧强盛。
五个月的监禁生活并没有在宫承煊身上留下任何痕迹,他坐在这里,依旧是睥睨众生的王者。
漠然无情,狠戾果决。
听完保镖的汇报,神色也没有什么变化。
保镖接着说道:“但是我们发现,还有另一拨人在监视池先生。”
宫承煊在文件上签字的笔尖一顿,过了会儿才用低沉的声音问道:“谁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