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有好东西怎么不早说?”木樨抱着酒,一口又一口的灌,甜甜的,香香的。
“那我不是忘了吗?”这酒是精酿米酒,甜,军中之都人不爱这口,不然也留不到现在。
“唉,吃饱了就好多了,不然我睡不着……”木樨脸上已经浮现两团红晕。
陆千尘陪着他喝了许久,军中日子难熬,喝酒可解忧愁,倒是练成了千杯不倒。
“你怎么这么饿呢?”陆千尘看不明白。
“可能是几百年没吃过东西吧。”木樨说话速度变慢了。
“你真的是几百年前的人?”陆千尘总听她说从来没信。
“是呀,我死的时候好冷。”木樨抬头望着明月,那是死寂一般的等待,“很漫长,每一次呼吸,我都觉得等不来下一次。我很像很想见阿禹,可是我没等到他;我很想吃鸡腿,可是也没有吃到。”
陆千尘看着她,酒后吐真言,她不像说假话:“我不知道你曾经那样难受。”
“不难受,就是,我好后悔,那天没有跟阿禹说一声,他那么那么难过……”木樨说着说着,又是满脸泪水。
“不许哭了!”陆千尘也为她揪心,“不就是鸡腿吗,我给你烤,必须让木樨吃到。”
“真的吗?”木樨目光灼灼,带泪笑着,她等了五百年了。
“真的。”陆千尘弯下腰,“木樨你醉了,我背你去打野鸡,烤鸡腿。”
“好。”木樨摸到了他结实的脊背,宽厚,安心。
“你知道吗,阿禹,我那天好害怕的,我怕大雨一直下,你就没有家了。”木樨在陆千尘背上自顾自的说着,“这样,我也没有家了。我不怕死,我怕活着孤独……”
“呜呜呜呜呜”
“可是我现在也好孤独,你在哪了,青濛去哪里了,我找不到你们了。如果我活着,没有你们,我该怎么办?”
陆千尘没有辩驳自已的身份,顺着她说:“木樨,你别担心,你还有我。”
“嗯呐,阿禹。”木樨喝醉了,完全不知道身处何处,身边是谁。
“那你还记得,阿禹,别的什么吗?”陆千尘很好奇,他为什么这么惦记这个人。
“我很孤独,在山间的日子,每天都一样,有时候不知道,自已为什么要修炼,是阿禹,让我有了家,有了信念。”木樨闭着眼,回忆着那些日子,“我还记得,有一次去大坝边,不小心落水了,是他把我捞起来了,还教会了我浮水。”
“那是英雄救美了?”陆千尘背着她,走了好远,快到那片密林了。
“不,是美救英雄,我救了他好多次呢?要不是我,他早就死了。”木樨还有些骄傲,这个朋友什么都好,就是打不过她。
“那木樨你这么厉害呢?”陆千尘道。
“至少,除了上天的惩罚外,我没输过。”木樨嘿嘿的笑了两声。
是吗?
陆千尘回头看了她一眼,额前的碎发因着汗珠沾着:“好巧,我也没有。”
“说谎,那天你不是吗?”木樨虽然醉了,但是,记忆很清晰。
“那我就谢谢你美救英雄啦。”陆千尘道,他已经相信了,木樨是那个死而复生的人。
“不客气。”木樨挥手拍在他背上。
“好痛的!”陆千尘喊。
“那我下次不打了。”木樨道。
“嗯,到了,你等我。”陆千尘将她放下,摸摸她的头。
木樨左右摇着头蹭他的手掌,眯着眼睛:“阿禹,我好困呀,你别走好不好?”
“那你饿不饿呀?”陆千尘忍不住多rua了两下,怎么那么像小狗呢。
“我饿!”木樨已经困到睁不开眼还惦记着吃,“但是,我可以明天吃,你陪我好不好。”
“阿禹,我已经好久没有和你在一处了。”她满满的怀念,就让我和你在一起多一会,好不好。
她还闻到了熟悉的味道,沿着陆千尘的胳膊蹭了蹭,一路往上:“阿禹,我找到你了。”
“你找到了?”陆千尘不禁笑了起来,“哈哈……”
还没笑完,陆千尘感觉到脖子上一阵濡湿。
什么!
什么!
她舔我!!!!
“你干什么!”陆千尘推开木樨,心跳如鼓,“你……”轻薄我这三个字终是没有说出口。
木樨就势倒向另一边,陆千尘又赶紧拉住,免得她摔伤。
陆千尘强硬调息,压下剧烈的心跳。
怎么回事?!
一边是轻浮的举止,一边是离奇的故事,再配上单纯的脸,倒叫他更加着迷,更想了解她。
“木樨呀木樨,你怎么这么可爱。”陆千尘坐下来休息,看来今晚也要在野外宿了。
梦中是无尽的黑暗,一个人左手拿着一束橘红色的花,右手手腕上缠着厚厚的一圈绷带,步履蹒跚:“木樨,两年了,你还好吗?”
花放在一片石头上,石缝里长了些野草。
忽而又是一片浑浊的水流,冲破了堤坝,一个白发苍苍的老人冲向水中。
恍恍惚惚,不知道何时何地,心中满满的,都是遗憾。
陆千尘再醒来,眼角也是一滩潮湿,天空是深蓝色的,对面是安静睡着的木樨,不似京中女子的精致,她没有细柳般的眉毛,但浓眉大眼充满了生命力。
“木樨,你以后叫我千尘,好吗?”陆千尘轻声说,既希望她听到,又希望她听不到。
“嗯”,只是木樨睡梦的呢喃。
陆千尘赶紧坐起来,不要瞎想,不要瞎想,我可是安国将军,怎么能想这些事情呢?
没出息。
他先去打了一套拳,又练了起来,等着木樨醒来。
一招一式,凌厉猛烈,将军用的,向来都是杀招。
忽然,附近起了一阵疾风,陆千尘蓄势出拳。
那人身姿轻巧,飞身避开,又以掌作刀,劈向他。
陆千尘左手摸到腰间的匕首,右手虚晃一枪,左手刺出直逼颈部。
一飞腿又踢上了他的左手,陆千尘感叹,好快的反应速度,身体迅速恢复再次出击,拳头到脸,就差一点,他又立即收回因突然收回的力量而回退几步:“木樨!你怎么偷袭我。”
木樨醒来发现他在练拳就想与他试一试:“昨夜你不肯与我比,今日自然要一决雌雄。”
“不可开这种玩笑。”陆千尘也恢复了正常,不似昨日,好像被甜酒摄了心魂。
“陆将军,我没有和你开玩笑。”木樨道,“我这身功夫,可否在军中谋得一官半职?”
“不可。”陆千尘果断拒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