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日,苏颂来到贝儿行云轩小坐.
大丫不在,上街去了.
闲聊几句,苏颂忽然问贝儿道:“贝儿真觉得,那日是薛家人的手笔吗?”
贝儿闻言一怔,想了想忽而笑道:“ 哥哥说来听听.”
苏颂道:“一切都太巧合,如此证据确凿,实在是令人不得不怀疑.”
贝儿点头道:“确实,尤其是印信随身携带常有的事,可这么容易让我看到偷到,事后想想,也是有点太着痕迹了.”
这必然是有心人故意为之,圣上不过就是顺水推舟而已.
贝儿不在意:“无所谓,本就是要有人出手,他才好做事.无非是先谁后谁而已.”
苏颂淡淡的笑着,有丝丝寒意:“所以你就是那个最合适的借口,为了这个借口,他当真是什么都敢做了,他当真不怕你出事.“
要知道他与外公自然知道贝儿的身手,圣上可不会知道.
贝儿却无所谓的笑:“哥哥何必如此气恼,咱们自从定了这条路,就只能走下去,这才是刚开始呢.”
实在不值得如此气恼.
何况跌落高崖就是她自已要做的.神医谷有多少悬崖峭壁,什么样的天气时辰她没试过?
到底薛家是倒了第一重势力,值了.
至于是谁动的手,她懒得想更懒得查,她也约束了哥哥,不必去查.
保持实力最重要,如今她暴露的差不多了,哥哥不能再暴露.
她自决定以身入局那时,就注定了医术藏不住,这身功夫藏不住,还有什么真本事,恐怕也会陆续暴露吧.
至于哥哥,晚一天暴露都是好的.
苏颂喝了杯茶,淡淡道:“接下来,该做什么了?”
贝儿道:“哥哥,接下来就看你的了,薛家兵权不在了,可家财万贯富可敌国,这可依然能做太多事.”
苏颂笑了,这事他擅长,等瞧好吧.
江南道,徽州,薛家老宅.
薛家老宅并不在薛府.
这是一个不起眼的山村,外人看来,就是山坳里一个不起眼的地方.
几乎没有外人知道,这才是薛家老宅.
这几个山村,错落有致,这鹿别山前后左右,正好都有村落,外人若进入此处,不出片刻,薛家便已知晓.
说到底,这里易守难攻,做屯兵养精蓄锐,最为合适.
很多年前,这里就在薛家老家主的布局下,将附近村落做了清洗,如今村落里的人,都是薛家安置好的眼线族人.
薛家筹备多年,就等着秦王长大成人,好找一契机,将秦王推到那个位置上.
那时,薛家才是真正的权倾天下!
至于太子,那不过就是一个孤家寡人,前皇后娘家在圣上登基时已是倾巢出动,几乎拼尽了全力,才将圣上送到那个位置.可那毕竟是个小族,能有多大出息,何况只有几个子嗣,不足为惧;德妃,那就是个闲事不管的人,娘家林家,也不过就是朝中堪堪而立,更是无力抵抗.
这些年,明明薛家的棋子已经布满全局.唯一争议的,不过就是丽妃不肯动手,等圣上退位,才肯扶秦王上位.
可当今圣上,才不到四十,正当壮年啊.
薛家这些年确实有点蠢蠢欲动,没办法,薛家子侄众多,总有些按耐不住的.
至于为何不直接刺杀了太子,这也不是没动过手.
太子运气好,萧瑜将他带入了神医谷,救了太子的命.
如此才暴露了薛家人.
今日,不止薛家老宅一片缟白,三万私屯兵也是白衣素缟.
薛家家主,被赐雄黄酒.
薛家家主为官多年,自小雄黄过敏,圣上怎能不知.
这摆明了就是,不能明着追究击杀之事,但也不肯放过家主.
薛家家主的遗体,就在祭堂棺材中,若是别处,薛家定是不敢大办丧事.
但在这鹿别山,就是薛家人的天下.
一切悲情都可敞开了发泄.
众人不止为了薛家家主,也为这未来得及大展拳脚就被拿走的那些权势.
赶回来的薛家人哭得真情实意,悲痛欲绝.既为家主也为自已.
哭过,还需要确定新家主,以及要确定今后要走的路.
别的不说,屯兵每日的吃喝用度,都不是小事.众人都断了青云路,有些来钱的路也就断了,如今能仰仗的,也就是薛家四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