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一早,韦正德果然来磕头听训.
他来的不算早.
但大丫不愿惯着他的脾气,想让他磨磨性子,就故意与贝儿东拉西扯,不着急贝儿出来见他.
不多时,沈书语也来了.她绕过前厅,直去了贝儿内院.见大丫与贝儿闲聊着,沈书语笑道:“大丫姑娘这是何意啊?”
大丫道:“这是磨刀石呢,正在磨磨他的性子.”
沈书语道:“那,不怕磨生气了?要是心里生了怨,就不太好了吧?”
大丫一掐腰冷哼道:“那可就太好了,若是这么点搓磨就现了原形,那可就不是磨刀石了,那是照妖镜了!”
贝儿笑道:“大丫这话没错,若是如此,真是幸事.”
沈书语心思玲珑,一点就透,想到此节,不由心里对大丫刮目相看.想不到大丫姑娘不但好身手,心思也是如此通透.
韦公子这边,杜管家陪着喝了几杯茶,就托辞出来了.
他亦是明白大丫心意.
韦公子也不急,心平气和的等着,等到了巳时,贝儿才携了沈书语来到前厅.
韦正德听得几人脚步近前,忙放了茶起身理了理杜管家赠于他的新衣,恭敬站立.
贝儿带了沈书语一起来了前厅,让了她坐,自已坐于主位,韦正德等两人坐定,这才恭敬上前行礼.
贝儿并不回礼,只淡淡点头抬手示意他坐.待他坐定才问:“韦公子此番前来,可有话说?”恭喜之类,想必昨日已有太多人与韦公子说过了,今日她便不再多说了.
韦正德道:“玄成(韦正德字玄成)能有今日,全是苏府之恩,玄成不敢居功也不敢忘恩,昨日殿前谢恩,圣上说,让我们这几日好好想想,高中了榜首,想要做什么.这从仕之路,玄成是两眼一抹黑,该做什么想做什么全无头绪,因此来请教苏王爷,苏王爷不肯见我,玄成也就只能来求苏姑娘来指点迷津.”
苏贝儿与沈书语对望一眼,两人都明白,韦正德此来,不过就是表面立场态度,都知苏贝儿是山野中长大,回京不够半年,哪有什么好指点?
想到这,贝儿也就了然,也就不绕弯子,直接问道:“韦公子不必客气,说说你的想法吧.”
韦正德道:“按照往年惯例,前三甲无需等补缺,可直接入仕,无非是三条路,入翰林院修书做学问,入朝堂做实务,还是求外放做外官,管一方百姓治理一方土地.”
看一眼贝儿脸色,韦正德接着说道:“入翰林院,韦某是断断不去,那里都是老学究,都是往届状元榜眼探花们,我若进去了,想来过上几年跟那帮老学究也就没二致.这条路太可怕,我可不敢想自已早早的就这般境地.”
看贝儿微笑着点头,韦正德接着道:“那就剩下求外放,做外官,还是入朝堂做实务了.入朝做实务,玄成一无根基,二无依靠,就算小心谨慎谨小慎微做事,怕也是不知京官多如狗,侯爵遍地跑,难有出头之日.这么想来,倒不如直接求外放,找一小隅之地,踏踏实实做政务,或许是一条出路.”
沈书语满眼欣赏之意,藏也藏不住.他居然想得,如昨日苏颂说与苏贝儿之策,如出一辙.想到此,她不禁笑着开口道:“一隅之地亦有一方天地,韦公子不必悲观,韬光养晦深藏慢长,也不失为一个好出路.”
韦公子忙欠身致谢,沈书语面上一红,忙喝茶掩饰.
贝儿看见,一个念头电光一闪,忽然反应过来一件事,不过此时不是说这件事的时候,她先压下心内感觉,也喝一口茶,缓缓道:“韦公子想的不错,确实如此,且你年轻气盛,在这京中,遍地权贵,如不能委婉周旋,确实随时可能得罪人到杀身之祸,出去沉淀几年,也是好事.这些日子,不妨继续住在医馆,先不必忙着搬地方,等朝中安顿下来,再徐徐图之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