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萌离开公司的那天早上,严崇峰看到了工位上的一束鲜花和一盆多肉。当然,潘主任也看到了。潘主任和严崇峰的工位面对面,平日里很容易偷窥到严博的一举一动。或许真的是近朱者赤,近墨者黑。艾萌觉得严崇峰对自已撒疯的几次不单单是因为大姨夫驾到,非常可能是因为和潘主任离的太近,患上了“见谁都不爽”的恶疾。
潘主任和陈菲菲关系很好,关于陈菲菲和严崇峰的情况也略知一二,这也是潘主任针对艾萌的一个重要原因。为了查到这束神秘花的来源,她甚至去查了公司的摄像头。
“艾萌,你昨晚到公司干什么了?”潘主任兴师问罪般向艾萌发问。
“啊,我提最后一个质粒儿。”不知为何,艾萌有点心虚。众目睽睽之下,说出自已给严队送花,岂不是尴了个大尬。且不说送花这件事儿本来就是男送女的居多,还经常用于各大表白场合。再加上当面送肯定会被拒绝的十分彻底,还不如给自已留个悬念,提前一晚送到工位上,不至于遇上当场被扔掉或拒绝的场面时感到扎心。
看到那束花,严崇峰开会时便感到心神不宁。
“她走了?”严崇峰开会归来问了下潘主任。
“这是她的实验记录本。”
严崇峰接过潘主任递来的艾萌的实验记录本,翻开胶订的书扉,里面是歪歪扭扭的实验记录,和自已倒有几分相似。严崇峰的记录本简单且狂草,那些不甘心规规矩矩飘上天的笔顺彰显了内心的桀骜和孤高。
“她走了?”随着一阵“叮”的提示音,严崇峰的手机屏开始闪烁,原是翡萧发来消息”。
“嗯。”
“我手上还有几份简历,你看一下吧。”
“好的。”
说到艾萌,虽然当初视频面试她的是严崇峰严博,但翡萧也在面试现场。艾萌由于一时慌乱,没开视频,PPT四脚朝天,加上感冒鼻塞,表现着实不佳。甚至在被问到项目经验时,也只是做了一些大课的综合实验。如此而来,要项目经验没项目经验;要实操能力没实操能力。没开视频说明没吃到颜值红利。学校还只是个普通的211,除了GPA好一点点之外,其他都平平无奇,况且面试时还马赛克掉了这唯一一点优势。正如艾萌当初疑问的那样,严崇峰的的疑惑可谓是神同步:到底翡萧是怎么给的口头offer呢?
翡萧年纪轻轻就当上了公司老板,可以说是少年有为。论长幼,他比严崇峰大不了多少,比艾萌大了12岁。但他和严崇峰的气质完全不同。艾玛生物公司从0到1,技术宣讲,到融资百万都是他的一手操办。早年的留美生活让他练就了开放的心胸,更为包容的处事态度。他甚至没有走高考独木桥,跟小镇做题家们卷资源,抢平台。因为他不需要,凭借着高中学科竞赛金奖保送到江美大学。大学期间出于对生物的热爱,拿到了国外交流的项目,就一直在美国进修到了phD. 回国后在国内头部科研院所A城某CAS任职。为了响应国家对产学研相结合的呼吁,他将学成的技术带到产业界发挥余热,为国家建设贡献一份力量。故而,从社会评价上,翡萧完胜严崇峰。
他为什么选择了一个不起眼的艾萌,大概是学霸与学霸之间的惺惺相惜。艾萌虽然在项目上不精进,但她保留了星座书上关于水瓶座的所有赞誉。创新、聪明又有趣。如果还有一点,大概是她自幼背诗写文,获得国家级,省级赛事N多次奖项,包括但不限于全国语文能力大赛。而翡萧金缕衣之下怀着的是诗情画意和对生活的热爱。聚光灯下做了很累的大人物,其实很向往纯真朴素的生活。而在艾萌身上,他感觉到了生命的灵动与单纯。
翡萧是什么星座,艾萌并没有问过。但他待人接物如沐春风,情商颇高。很有可能是双鱼,巨蟹。
“这个人你先带吧,等把技术练熟了交给我。”翡萧对严崇峰说。
严崇峰虽然心里不解,但老板的指令需得坚决执行。他即刻给艾萌发出了短信通知,正如她收到的那一条。
回想往事重重,严崇峰需要证明自已的价值,而艾萌属于翡萧交给严崇峰的工作任务。带的出来自已会受到重视;带不出来就会受到惩罚。所以艾萌和丁玲玲与牛慧确实不一样,因为她属于翡萧的人。
严崇峰在鸿门宴后让艾萌别来,是因为艾萌隐藏的实力没能达到他的预期,他感到带不出来艾萌会受到惩罚,后面才有了翡萧跟她的第一次谈话。至于这场所谓的小团建只不过是严崇峰为她准备的散伙饭罢了,就像她送他的花和祝福一样,是离别的一种体面。
而张博确实是翡萧派来了解情况的,原以为可以趁机给艾萌换个对脾气的主管方便沟通,没成想临门一脚被艾萌给拒了。
艾萌始终没有珍惜翡萧递来的橄榄枝,还在苦苦追寻crush的路上越走越远。而翡萧找她第二次谈话劝退时严崇峰的极力阻挠也是看到了她的进步和组内的贡献。把老员工完成不了的难题交给她,完成了就留下来做我的人,完不成正好找个借口让她走。也许,真相永远没有艾萌想象的那么美好,她了解这一切,只是假装恋爱脑罢了。
“等不到的人就忘了吧。”舍友小莺送艾萌前往车站的路上语重心长的说了一句。
“我总觉得我们不应该这样。”
艾萌离开公司的那天晚上,严崇峰一个人跑到小酒馆买醉。刚开始面试的时候,艾萌确实是翡总交给自已的任务。他想把她带出来,好好做项目,再申个好学校的研究生。但当他知道艾萌不读研的计划后,他每时每刻都想把她带在自已身边。每天能看见一个满眼欢喜的人,一起在公司奋斗未来。他会用尽全力暗中保护她在公司的一切,对她凶也是因为高期待。她那么受欢迎,让自已很没安全感。
“让我再看你一眼,从南到北,像是被五环路蒙住的双眼......”酒馆里,昏暗的灯光加上走心的民谣,在看不清脸的地方缓缓摘下眼镜,喝一口长岛冰茶,静坐无言。手机短信对话框里来自艾萌的一句:“江湖路远,有缘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