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年,钟泠月一直不在家中,父亲母亲来信也从来不提林姨娘母女,她对两人知之甚少。
她只知道,林姨娘是父亲当年驻守青城时纳的,这二妹妹只比自已小八个月。
也就是说,母亲还怀着她的时候,父亲就与林姨娘......
方才父亲母亲提到的当年那事,又是什么事?
为何两人的神色如此奇怪?
另外,她自认没得罪过钟泠霜,但她为何对自已有如此深的敌意?
京墨几人对视了一番,都沉默不语。
“你们不说,我也能问其他人。”
最终,还是京墨开了口。
“回主子,夫人并不喜欢林姨娘母女,将军也从未对林姨娘母女上心过。”
将军何止是不上心,简直就是无视她们。
就连她们几个下人都比林姨娘母女在将军面前有存在感。
不过将军和夫人虽不喜欢她们,但毕竟是主子,夫人管家又严,也没有苛待她们,府中之人倒也不敢冒犯她们,只是照吩咐做事而已。
“为何?”钟泠月问。
京墨低头,不敢继续说下去。
这些都是主子们的隐私,哪里是她们能说的?
钟泠月见她们如此,也就没继续逼问,她们不说,定是有所顾忌,越是这样,越是有隐情。
现在府中的内鬼还没抓出来,而这钟泠霜却在此时跳了出来。
只是单纯的记恨她,还是......有意为之?
她正想着,紫苏突然急匆匆赶了过来。
“主子,二小姐院子里有刺客。”
有刺客?
这么巧?
钟泠月微微挑眉。
“抓到了吗?”
“还没,夫人身边的人去追了,二小姐趁机跑了出来,手里还拿着剑,奴婢看她往这边来了。”
“不过这刺客并未伤人,像是故意想要把人引开似的。”
“主子,要不要我去把她控制住?”
钟泠月摇头。
看来,她得去见一见这钟泠霜了,另外......
钟泠月佯装无意转头,视线瞥向府外那棵大樟树。
冬日里,大部分的树掉光了叶子,光秃秃的,只有那棵樟树,枝叶繁密,又高大,是个藏人的好地方。
只是往日里蹲人的那处,没了人影。
这是,不盯了?
还是,那府中的刺客,就是晋王府的人?
又来试探?
“你们先回去,我一个人走走。”她吩咐几人。
“可是现在府中有刺客,主子你一个人不安全......”
“无妨,你们先回去。”
京墨还想再劝,被竹意一把拉走。
“快走,别耽误主子钓鱼。”
京墨:“???”
这大冷天的钓什么鱼?
钟泠月失笑。
这竹意,真是被她给带坏了。
将跟着的人都打发走,钟泠月沿着湖边走着。
此刻宴席刚结束还有很多活,府中的下人都忙得脚不沾地,就连修剪花枝的下人都派到了前院帮忙,这处倒是没了人。
很适合做点什么见不得人的事。
钟泠月裹紧身上的披风,走得极慢。
湖边种了一些梅花,她随手折了几枝拿在手里赏玩,仿佛真的只是在逛园子。
没一会,她听到急促且凌乱的脚步声从对面传来。
钟泠月低头嗅了嗅手中的梅花,掩住嘴角那一闪而过的笑,抬腿上了连接两岸的桥。
“别——别追我——”
“来人——快来人——”
钟泠霜跌跌撞撞往前跑,满脸惊恐。
她好像被什么东西盯上了,一直有暗器在攻击她,怎么躲都躲不掉,她从后院一路跑出来求救,可路上却一个人都没有。
她顿时慌了,漫无目的地往前跑,甚至不敢回头往后看,因为只要她脚步慢了,就会有东西重重打在她身上。
就好像......遇见了鬼一样。
她低着头拼命往前跑,甚至不敢抬头看,慌慌张张间,就撞倒了一人,连手中的剑也丢了。
“啊——”
“二妹妹?你......你怎么了?”
钟泠月被“突然”撞倒,面带惊讶地看着正惊慌失措的钟泠霜,刚坐起身想去扶她,谁知钟泠霜见到是她,当即脸色一变,整个人突然疯魔了一般扑过来,满脸怨恨地掐着她的脖子。
“钟泠月!是你!是你让我今日丢尽了脸面!”
钟泠月像是被吓到了,伸手挣扎,“二妹妹......你松手.....你为何......为何如此恨我......”
“今日之事......我也没想到......”
看钟泠月一脸无辜的样子,钟泠霜心中的怒火燃得更烈了。
今日!本该风光的是她!
可她竟然让自已沦为所有人的笑柄!
这要是传出去,她日后还如何在京中闺女们面前立足?
看着被自已掐住脖子憋红了脸的人,钟泠月此刻觉得痛快极了,“为什么?你还有脸问?都是女儿,凭什么父亲对我不闻不问对你却关怀备至?”
“这些年我如此努力,琴棋书画我样样都努力去学,没一样比别人差,他却看都不看我一眼,我又去找了师傅学武,可他还是对我不闻不问......”
看压在自已身上的钟泠霜已经全然失了理智,钟泠月眼神一闪,装作害怕的样子,“咳......所以......你想杀了我和父亲......”
“呵——对,杀了你!杀了你,父亲就会看得见我了!我就是父亲唯一的女儿——”
钟泠霜加重了手中的力道,突然将钟泠月一把扯起来按在桥的护栏上。
她大半个身子都被推到护栏外,仰着头想要呼救,但脖子被掐着,根本无济于事。
只要钟泠霜再用力推一把,她就会掉下去。
“现在这里只有你我两人,你自已走路不小心落水死了,这一切只是意外而已......”
“大姐姐,别怪我,要怪就怪你自已......”
“妹妹,你别冲动......”
钟泠月看似在挣扎,其实一双眼睛都在盯着她的脸看,她没有错过钟泠霜脸上的任何表情,对于她说的话,她信了七八成。
这钟泠霜虽恨父亲和她,但只想要了她的命,她还想着让父亲对她另眼相看。
那么伪证一事,应与她无关。
否则,伪证一旦被公之于众,整个将军府的人都逃不了,这不是钟泠霜要的。
而且就她今日这个蠢样,也不像是够格做内应的人。
既如此......
那也该轮到她反击了。
刚才对她做得那些事,也该给她个教训了。
钟泠月反手一把捏住她的手腕,很轻易地就要挣开,谁知她一抬眸,看见了正斜斜依靠在对岸一棵红梅树上的景煜珩。
那人一袭墨色劲装,手里把玩着一枝刚折下来的梅花,与她的眼神对上时,他还晃了晃那梅花。
那张招人的脸上,剑眉轻挑,还露出一抹戏谑的笑,似乎在对她说。
怎么不装了?
钟泠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