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打包拿到烈火家里的鸭头,呛得嘉然眼泪都流出来了,边咳边说:“何振华,你点的什么鬼,是不是要弄死我啊!”
嘉然仿佛找到了理由,坐在地上嚎啕大哭起来。
阿七确实是故意的,加麻加辣,他想给她一个发泄口,让她把心里的委屈和痛苦都释放出来。
但是别说赵凌野他们,就连他这个与她相处最多的人,都是第一次见她如此狼狈如此黯然,在他十九年的认知里,嘉然永远是朝气蓬勃的,或怒发冲冠的,或泰然自若的,或豪放不羁的。
大家都心疼地看着她,却不知道该怎么安慰。
阿满从小到大几乎都不吃辣,但他毫不犹豫地拿起一个鸭头,只轻轻舔了一下,整个舌尖瞬间就没有了知觉,他深吸一口气后,狠下心啃了起来。
他觉得陪伴也许是此时唯一能做的了。
阿七见状也拿起了一个,接着赵凌野和苏引源也跟着。
烈火是最后一个知道程建新回来的人,当他得知后,心中涌起一股复杂的情绪,他从未想过,这个总是天不怕地不怕的女孩子,竟然会有如此脆弱的一面。
然而,烈火又很庆幸,因为他有机会见到了不一样的她,让他感到一种特别的亲近感,仿佛他们之间的距离拉近了许多,他决定要陪伴她度过这段艰难的时刻。
烈火左右各拿起一个鸭头,说:“我干了,你们随意。”
然而大家没空理他,都在破口大骂,就连阿七自已也忍不住了:“这个老金,麻椒和辣椒不要钱的吗!”
几人嘶哈嘶哈地又吃又喝,烈火打开了他那个大功率音响,放起了歌曲。
“……让我们红尘作伴,活得潇潇洒洒,策马奔腾,共享人世繁华,对酒当歌唱出心中喜悦,轰轰烈烈,把握青春年华……”
嘉然泪眼朦胧中,看着在胃疼边缘疯狂试探的五人,情绪逐渐受到了感染,她站到凳子上,一手拿着鸭头,一手握着汽水瓶,大声地跟唱起来。
阿满在旁边抬头看着她说:“走调了。”
双手却不显山不显水地护着她。
“满哥,小仙女的事你少管。”赵凌野说道,他和苏引源互相攀着肩膀,也学着嘉然,大声地跟唱起来。
随着全员大合唱,每个人都沉醉地汲饮着歌词里的暗醇佳酿,都在自已脑海里翩翩起舞,暂时忘却了周遭的烦恼。
嘉然唱累了,倒在单人沙发上,仰着头闭着眼,说:“我宣布……”
烈火立刻把音响关掉,大家都停了下来,静静地看着她。
“他有他的苦衷,我理解他,尊重他,也不恨他了,但是,我永远不会原谅他。”
一个人真正长大,也许只需要一瞬间,她明白了,有些东西必须要摧毁,要丢弃,才能不被牵绊,才能往前走。
她不想为难自已去粉饰太平,重新建立一个虚荣的美满家庭,她只想遵从自已的内心,没有什么比自已的感受更重要。
嘉然无疑是坚强的,她的坚强就像一座坚不可摧的堡垒,无论外界如何风雨交加,都能屹立不倒,然而,在外人看不见的深处却隐藏着无尽的遗憾和伤感,这些情绪来自于过去的经历,也是对未来的担忧,但即使如此,她仍然愿意对人生保持着希望。
人生中仅有的痛苦,她无法缄默,只倾诉给这些真诚守护着她的人听,她丝毫不觉得把自已罕见的脆弱展示给他们有任何难堪。
烈火突然拍起手来,还吼了一句:“好!说得好!”
阿七白了他一眼:“吓我一跳,瞎咋呼什么,嘉然,我们永远支持你,是吧,满哥。”
“对。”阿满眼波流转,只有阿七看懂了里面的情切。
一阵发泄过后,嘉然心情好了很多,她提议早点结束聚会,因为赵凌野过两天就要体测了,必须要养精蓄锐。
“还是我姐关心我,”赵凌野挽着嘉然的胳膊说,“姐,以后你嫁不出去,就来投靠我跟我老婆,我的孩子就是你的孩子。”
“滚,呸呸呸,你个乌鸦嘴,合着我不仅得孤家寡人,还得帮你养孩子呗。”嘉然一脚踹开他。
大家哈哈大笑起来,会动手脚的嘉然,才算是恢复了正常。
苏引源摁着赵凌野去拍了一下木头,自已却忍不住也说道:“嘉然姐,我也是。”
“是你个头啊,哼,你们俩就知道气我。”嘉然假装生气,却偷偷嘴角上扬,率先出了门。
“我跟他们就不一样,我可以直接……”
娶你。
烈火不知道是不是梁静茹给的勇气,突然就脱口而出说道,但不料没说完就被阿七打断:“对对对,我也是,”他看了一眼烈火一眼,继续说,“烈火哥,你早点休息,我们走了哈。”
烈火愣在了原地,很忧伤,不过想想,又觉得现在也不太适合表白,算了,再找机会吧。
阿七虽然知道嘉然大概率不会接受烈火,但他也不敢肯定她会喜欢阿满,他更不知道为什么自已就想把机会先给阿满。
阿七搭着阿满的肩膀出门,小声地提醒:“满哥,先下手为强,以免夜长梦多,懂吗?”
阿七和四人在街口分别后,仍然是阿满和嘉然走在前面,赵凌野和苏引源在后面跟着叽叽喳喳。
突然阿满回头,大声说:“我又饿了,去吃夜宵,小野小源你们先回家吧。”
说完,就不管不顾地拉起嘉然走向了另一条街。
“喂,现在宵夜太早了吧,你们自已去吃独食,太过分了。”
苏引源还在叫喊,赵凌野突然一把捂住他的嘴,神秘兮兮地说:“我发现一件事。”
“什么事?”
“你看,满哥牵着我姐的手。”虽然嘉然看起来不情不愿地,但也没使劲挣脱。
“那怎么了?”果然苏引源是最单纯的。
赵凌野深深地叹了口气,说:“小源,你上了大学千万别谈恋爱。”
“凭什么?”
“你这傻子肯定没几天就会被甩了,到时候我们不在你身边安慰你,你怎么活?”
“赵凌野,你咒我!我跟你拼了!”
两个大男生一路打闹回到了嘉然家门口,耳朵贴着院门,仔细听了听院里的动静,才开门进去。
他们刚进到客厅,沈曼就从房间里出来。
“嘉然和阿满呢?”沈曼还是担心嘉然的。
“他们去吃宵夜了,曼姨,你放心吧,我姐没事了。”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