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嘎吱嘎吱……”老旧的木板发出呻吟的声音。
鹿南风在这有节奏的晃动中慢慢睁开了双眼。
她正盘坐在一个非常狭小的木质四方形空间之中,整个身子随着这座位上下颠簸。
面前是一道蓝色的布帘,左右两边各有一个挂着青色粗布的狭窄木窗,这构造看上去像是电视剧里简易版的轿子。
她伸手掀开旁边的帘子,一阵清风从窗外吹了进来,吹动了她额头上的发丝,以及……
鹿南风猛地直起身子,脑袋咚的一下狠狠撞上了轿顶的木梁,她却顾不上喊疼,双手胡乱的在脸上摸索着。
这是啥?!这一脸毛绒绒连还在随风飞舞的,莫非是……络腮胡!
用力的揪了一把,“嘶~!”鹿南风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疼!是真的胡子!
眼里带着泪花,她哆嗦着伸出手,战战兢兢的摸向了裆部,触感是硬梆梆的……
还没等她回过神来,就感觉身子猛地一沉,轿子‘哐’的一声被撂在地上。
一阵杂乱的脚步声匆匆远去,四周安静了下来。
眼前的门帘被小心翼翼的掀开,“南……南风道长,我们到了……”
见人盯着自已,鹿南风下意识的收回捂在裤裆的手,诧异的看过去,面前是一个瘦弱的古代小厮模样的男人,正恭敬的站在那里伸着手等着扶自已下轿,下身的双腿却不停的打着哆嗦。
这什么节奏?在她脑子短暂宕机的时候,小厮已经白着脸,连拽带扶的把她从轿子里接了出来。
一股浓重的檀香味儿扑鼻而来,这轿子原来竟是直接被抬到了一个古色古香的走廊里,面前是一扇雕花木门。
“南风道长,我先走了!”小厮见鹿南风站定,默认自已任务已经完成,逃命似的飞奔而去。
留下鹿南风一脸懵逼的站在原地凌乱。
这回她听清了,那人喊她道长!怎么就被一个古代人喊道长?好像还变成男人了?难不成这就是穿了?
一缕阴冷的风突然拂过后脖颈,鹿南风打了冷颤,浑身的汗毛都竖了起来。
等等,好像哪里不对,那些人用轿子抬她这个‘道长’来干嘛……
鹿南风回想起刚刚小厮惊恐的样子,脑海中蹦出了一个很不好的猜测……
道士是专业捉鬼除妖的,面前这屋子里难不成有妖怪?还是,鬼?
此时她已经顾不上思考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儿了,此地不宜久留!
她也准备学刚刚小厮的样子夺路而逃,面前的木门却在此时像是预料她心中所想一般,‘嘭’的打开了。
门后没有人,它自已打开了。
鹿南风的嘴角抽搐着,是机关吧,一定是机关……
脚下却是丝毫不敢再轻举妄动,因为屋子正中那遮着纱幔的床榻之上,隐约可见有个女人的身影正缓缓的坐起来。
事已至此,鹿南风的脑子反而变得清醒起来,那若是个人,她没必要跑;那若是个妖,她跑不过。
她快速的检查了一下自已身上,只有腰间一把剑。
普普通通的一把灰白长剑,电视剧里主角身后的小喽啰佩戴的那种。
印象中道士捉妖用的那一大袋子法器,这劳什子南风道长好像是一样也没拿。
鹿南风用力把剑拔了出来,举在手中沉甸甸的,闪着寒芒的剑刃多少带来了一丝丝安全感。
她警惕的盯着屋内,屏住呼吸,双手不自觉的用力握着剑柄,骨节泛白,额头和掌心全是冷汗,脑海中拼命回忆着曾经看过的电影中道士作法的场景,试图借鉴一二。
眼看那纱幔之中已经伸出两只苍白的细腿来,鹿南风鼓足勇气慌忙大喝一声:“呔!!!”
这一张嘴把自已吓了一跳,这粗犷豪迈的声音,雄风逼人。
迟疑间,那女人已经下床大步走了过来,漆黑的长发遮面,左右摇晃,十分骇人。
鹿南风握紧长剑连连后退,发现这女人的脚压根没着地!她再也顾不得其他,手上铆足了劲儿举着剑直劈了过去!
来人见状微微移步侧身,身形极其敏捷,鹿南风扑了个空,踉跄了两步才堪堪稳住身形。
不等她转身回劈,整个人已经被揪着后衣领提了起来,重重的扔了出去。
“卧槽,真踏马疼啊!”鹿南风躺在地上吐出一口老血,感觉自已的五脏六腑都裂开了,难道自已就这样不明不白的又要死了吗?
又?她此刻无比清晰的想起了,自已莫名其妙出现在轿子里之前,正在阳台晾衣服,那是一件恶俗的粉红色蕾丝边内衣。
她刚刚租住了城中村里一处破旧的楼房,阳台是露天的,两栋楼中间扯着根麻绳晾衣服用。
这内衣是闺蜜晶晶刚送的,因为她刚给自已介绍了一位相亲对象,据说是一个十分富有、略微油腻的秃头优质男人。
把内衣晾出去之后,鹿南风盯着看了许久,觉得这香艳露骨的款式多少有点伤风败俗,便想着还是收回来拿进屋子里。
忽然来了一阵风,把晾着内衣的衣架吹的有点远了,她懒得拿竹竿,用力伸手够着,上半个身子探出阳台。
忽然又来了一阵大风,她从阳台折了下去,四楼,不一定会摔死人,但是看样子她应该是死了,死于一件恶俗的粉红色蕾丝内衣……
鹿南风的脖子突然被一只冰凉有力的手捏住,回忆戛然而止。
面前是一张狰狞可怖的脸,长着几缕微微透明的白色绒毛,七分像猫,放大的黑色瞳孔中露出凶光,正呲着獠牙满脸轻蔑的盯着她。
“现在什么小杂碎都可以冒充道士了?”这猫脸发出阴冷刺耳的女人声音。
鹿南风感觉脖子像是被铁钳夹住,而且力度正在一点一点加重,她几乎窒息,凭着本能拼命的挣扎着。
“咚”的一声,好像有什么东西从她身上掉下去了。
妖怪疑惑的循声看去,地上正静静躺着一个巴掌大小的红色葫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