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别说了,我胆小,别吓唬我!”羊头接贴着成天的猪耳朵找安全感,自打看到牌位上有妖皇的名字,他也倾向这次幻主就是妖皇南林的猜测。
不枯翻了个大白眼,心说,“敢当着妖皇面骂他是灾难,胆不小了!
“让你胡说!”不枯一脸得意怒斥,他就说嘛,以他家大人的性子,怎能容忍别人当面骂他,打一巴掌都是手下留情了!
“怎么就胡说了,那妖皇的母亲就是让他克死的,后来他还亲手杀了他的亲爹,就是上任清梵阁阁主南兴淮,还有那个带他如亲娘的继母也让他虐杀了。
“百年前,就连三界差点都葬送在他手里,若不是最后北玄仙尊力挽狂澜将他封印在青潺涧,哪有现在的太平!犯下种种罪行,你说他不是灾难是什么?”牛头甩了甩扇疼的脸,声情并茂的讲述着私下从师兄们那里听到的过往。
伴随下坠引起的风声,这些不记得的前尘过往一字不差的落入南林的耳中,手指下意识的磋磨,没有光的眼眸闪动着不明的情绪。
“北玄仙尊”南林心中默念这四个字,自打他附魂重回人世,第一次听到这个名号还是从原身的哥哥苗景飞的嘴里。
而现在他又知道了一个新的信息——封印他的人。
不知为何,脑中自动浮现出他时常跟在身后的狭长身影。
按说“仇人见面”分外眼红,可他对于这个有着“封印之仇”人的名号,非但未有一点怨恨,甚至有种莫名说不上来的感觉,就像蚂蚁爬过心脏痒痒的,不明所以。
沉思的南林没有注意到身旁男人紧紧盯着他的目光。
不枯见自家大人久久不语,正在想如何怼回去,就听见有人替他的开口。
“你说的那些都亲眼见过?”红衣男人不温不火的声音传来。
“我才二十出头,哪儿见过百年前的浩劫,这都是听门中长老说的。”牛头一愣,心说这人不有病吗,他要真见过,少说也有百年的修为了,还能被困在这虚妄中出不去?
“眼见都不一定为实,更何况是听说,当不得真……”男人边说边往南林的身边又凑了凑。
贴耳的声音太过敏锐,回神的南林本能看向男人,黑暗遮住视线,可不知怎的,他却能感觉到那人投射过来的目光,而那平缓轻柔的语气比起回答,更像是宽慰。
忽然有些恍惚,这声音和残存记忆中的那个“教导”他的声音重合。
“你是谁?”南林情不自禁问出一开始就想问的问题。
而不等男人回答,眼前的景象突变。
身体如棉花似的飘落在地,黑暗散尽,明晃晃的光亮射入眼中,一座空旷的院落出现在面前。
落地的刹那,南林先扫了眼左右,确认连同手中攥着的“神君”都在后,视线锁定在男人身上,后者目光同样也落在他的身上。
四目相对的一瞬,好似隔了百八十年的感觉,这感觉给了南林有种他们百年前就认识的错觉。
“你到底是谁?”迎着男人温和的目光,他又问了一遍。
话落,男人原本含笑的眸子闪过一丝失落,但很快便转瞬即逝,让人看不出异样。
“我——”
唇瓣相碰的刹那,一道惊呼盖过男人的声音。
“妖、妖皇南林!”
“什么?”俊眉挤在一处,南林眼神丝毫不移的盯着男人,试图从无声的唇动中看出答案。
他太想知道男人的真实身份,以至于别人喊自已的名字,都被当做噪音略过。
而男人却被那道声音吸引,起身朝声音来源的望去。
不枯拎着手中的包袱晃悠了几下,不悦的责怪道:“你又在胡说什么!”
“我没胡说,这回是亲眼所见,你们看那!”牛头牛角一撇,指向不远处的巨树。
此时南林才拉回思绪,转移视线打量起四周。
空荡的院落内,一棵十人粗的巨大榕树栽于中央,繁茂的枝丫缠绕着数不清的金丝帛,耀眼的金光将月色都比了下去。
榕树两边,各放置了一排将近三丈长的双层木架。
上层木架上整齐排列着数百个巴掌大小的陶瓷人偶,穿着同款大红嫁衣,而表情有喜有悲、有哀有乐,却没有一个重复的。
让人觉得奇怪的是,从五官神态来看,怎么看都是男人的样子,可男人为什么会穿嫁衣?
下层架子上,堆满了数不清的红烛,晚风带过,火苗肆意窜动,蜡油如鲜血滴落。
不知是顶层架子上的陶瓷人偶数量太多,还是其表情太过诡异,烛火通明的院落并未给人应有的安全感,反而处处透着的微妙,让人觉得古怪至极。
而让牛头吓破胆的不是奇怪的陶瓷人偶,也不是血红的烛火,而是挂在树干上的一幅画像。
第一次胆大起来的不枯晃悠着手中装着“三头”包袱走到榕树旁,不大的眼睛睁的溜圆,呆愣愣的盯着树上挂着的画像!
“这儿为什么会有妖皇的画像!”挤在包袱里的成天发出惊呼。
南林闻声,四处游离目光扫了一眼画像后,浅眸不自主的一缩,拖着“神君”走到榕树旁。
“这就是妖皇南林?”羊头羊角一歪,指着画中的蓝袍男人问道。
“这个才是!”成天拱着猪鼻子指向男人身旁的白虎,纠正道。
羊头哦了一声,一副明了的模样。
世人皆知,妖皇南林是个半妖,其原身是一只幻晶白虎,但没有几人见过他的妖化形态。
南林浅眸微动,紧紧盯着画轴。
画中一棵梅树傲然矗立与苍山白雪之中,梅树下,一蓝袍男人靠着树干席地而坐,相邻处,一只白虎坐卧于他身旁。
那白虎将近一人多高,褐色斑纹穿梭在通白如雪的毛发上,琥珀色的瞳仁赫然盯着前方,给人一种比雪还凉的清冷之感。
南林一眼认出画上的白虎就是自已妖身形态,但让他挪不开眼的却是画中的蓝袍男人。
不知是作画之人故意为之,还是设了结界,男人的脸像是有雾遮挡一般模糊,以至于不管他如何端详,都看不清。
“白虎是妖皇,那这个没脸的男人是谁?”羊头努嘴冲着画上的男人问道。
“什么没脸的男人!你说话尊重点,这是北玄仙尊!”牛头急忙提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