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半月以来,漱玉轩中开销着实不菲,刘氏将这一切皆看在眼中,只觉心似被利刃剜割,疼痛不已。
“想从前,青鸢那般乖巧懂事,如今怎地花钱这般毫无节制?那奶嬷嬷竟要了好几个。哼,在我看来,不过是伺候一个小婴儿罢了,一个奶嬷嬷足矣,何须如此铺张?
一个小婴儿,喂点奶便罢了,哪用得着这般大费周章?再者,她贴身伺候的婆子竟也请了两个,且皆是价格高昂之人。谁家女子有她这般金贵?事事皆要最好的。”
柔嘉苑内,刘氏躺在贵妃榻上满脸皆是不满之色。
然而,她也只是在自已这院子里才会发发这些牢骚罢了。
自上回谢青鸢那一番言辞过后,如今想来,刘氏仍觉心头发寒。她心中多少有些畏惧,不过,怕的倒并非谢青鸢本人,而是其背后那强大的娘家。
丫鬟迎秋忙不迭点头应道:“夫人所言极是。大奶奶不仅请了众多嬷嬷贴身照顾,各种滋补贵重之物更是如流水般源源不断地送进漱玉轩。也不知被她耗费了多少银钱。那些钱财本就该用到夫人院子里才对啊。
要奴婢来说,大奶奶就该多多节约孝敬公婆才是,这般铺张浪费实在是叫外人看了都会说大奶奶不会过日子只顾自已享受呢。而且,奴婢还听闻,大奶奶那边给府医许先生送去了诸多贵重之物呢。似乎这些时日,大奶奶所喝的汤药皆是许先生所开。”
迎春见状,赶忙制止,轻轻瞪了迎秋一眼。迎秋却并未理会,待说完这番话,这才闭上嘴巴。
刘氏听了心中微微舒坦,而后又冷哼一声,道:“她一个后宅妇道人家,能接触到的也不过就是许令殇罢了。莫不是以为他一个小小府医,且还没什么经验,就能将她的身体治好?
府里的王先生才是那个经验丰富的医师,只是谢青鸢她不配用罢了,况且哪个女子产后不是都疼过来的,这样疼过来才对身体更好呢,本夫人跟她说她还不信,喝那么多药到时候也都是白费钱财罢了……就让她白费力气,把手上的钱都花出去吧。看她到时候没钱了,又该如何度日。”
迎春立刻领会到刘氏话中之意,连忙说道:“夫人,大奶奶好歹也是这侯府世子夫人。若是这般作为,不给大奶奶应有的开销,日后侯府名声恐怕会受损啊,这也会影响世子的仕途。”
刘氏淡淡地瞥了她一眼,道:“迎春,想来你也是跟着本夫人几十年了。我也知道你是个热心肠之人,本夫人亦很喜欢你这一点。但是,别忘了现在每个月养着你的人是谁,你的这点热心肠又该花在谁身上?
上次我让你去给谢青鸢传话,你也是故意没有带到,是吗?莫以为本夫人不知晓,只是看在往日情面上,没有责罚你罢了。主子说什么,你就规规矩矩地给我做。若是再这般一而再,再而三地擅自作主,就莫要怪本夫人不顾多年情谊了。明白吗?”
迎春猛地瞪大双眼浑身一阵颤抖,只听“扑通”一声,双膝重重地砸在地板上,跪下道:“夫人,奴婢知错了,奴婢再也不敢了,奴婢只是看到大奶奶便想起了当初夫人您诞下世子受苦的那些时日,这才有些于心不忍。”
迎春万万没想到夫人竟然都知道。想起当时那件事,她只跟自已一向最疼爱的一个小丫鬟说过。现在看来……后院中当真是无人可信。
刘氏冷哼了一声没有说话。
迎秋立刻上前,给刘氏捏肩捶背,谄媚地笑着,道:“夫人,说起来那府医许先生似乎还真是有点本事呢。奴婢之前派人打听,听闻说是谢青鸢最近面色红润了不少,甚至还能够下床在院子里跟往常一样逛逛走走。吃饭喝水,哪一样都比往常更有精神。
奴婢觉得,莫不是咱们看错了人,莫要把珍珠当成鱼目才好啊。若是那府医真有两下子,也该叫他来给夫人看看头疾才是。”
刘氏的注意力立刻被吸引过去,皱了皱眉,思索片刻,道:“本夫人这病症,那可是京城无数名医都不见得能够治好的。难道这年纪轻轻的许令殇还能行了?
不过,若他当真是个名医,到时候可得叫过来给本夫人用才好。谢青鸢是小辈,人又还年轻,自然是要讲究尊老爱幼的。”
迎秋连连点头赞同,“夫人说的极是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