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云和见川领着暗卫搜索到这庄子后院外面,就断了线索,命暗卫包围庄子后,兄弟二人翻进了蓝悦璃的院子。
全神戒备的二人本以为要费一番周折才能找到自家王爷,结果面前的这间屋子竟房门大开,火烛未熄。
从他们的角度一眼就看到满身绷带躺在简陋木床上的慕泽衍。
当下也顾不得细想这不可思议的顺利,行云从怀中紫玉瓶中取出一粒雪白的丹丸就给慕泽衍服了下去。
也不知道是何奇药,待一刻钟后,慕泽衍竟就醒转过来。看着包扎妥当的伤口,眸色中泛起一丝怪异的微光。
武功高绝的地痞流氓?
行侠仗义的救命恩人?
还有…这绳结怎的...像只...蝴蝶翅膀,娘气的很...
行云和见川扶他起身后,哥俩皱得能夹死苍蝇的眉头这才放松下来,紧接着神色便是一凛齐齐跪地,正欲开口请罪,便被慕泽衍挥手打断。
他轻声开口:“毋需多言,速回王府。”
此时高悬的明月已隐去,是伸手不见五指的漆黑。
在行云和见川的搀扶下正欲跃过院墙的慕泽衍似有所感,偏头望向东侧厢房那扇半开的窗户,带着探究和威势向黑暗中的人压迫而来,仅一息之后便悄然离去。
抱臂斜倚在窗边的蓝悦璃这才放松了心神回到榻上,和衣而卧,困倦汹涌袭来,嘴里嘟嘟囔囔说了一句:“终于把这尊大佛送走了…”便睡沉了。
当春日初升的朝阳透过窗棂,在屋中撒下金色的光斑时,榻上沉睡中的人儿秀眉紧锁,面上尽是彷徨无措,嫣红的唇瓣上还有深深的齿痕,嘴里一直念叨着…
“我是谁、这是哪里?”
“劫数已尽,自当归去”
“永相护,不相疑,母亲、母亲、别走…”
不多时,紫鸢烧了热水进屋,便听得她家小姐陷入梦魇的呓语,急忙放下滚烫的水壶,坐在床边摇晃着蓝悦璃的手臂。
“小姐,小姐,快醒醒!”
蓝悦璃迷迷糊糊地醒来,面色发白,额角被汗水浸湿,眼角似还挂着两行泪痕。
“小姐,你又梦到夫人了吗?夫人在天上看到我们现在过得安好,定能安心的。”
看着紫鸢脸上的担忧,蓝悦璃很快便恢复了常态,展露笑颜。
“紫鸢,就快了,我会带着你,把我们失去的都一样不落的拿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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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是东夏国安国公府原配嫡出大小姐,在她八岁那年,缠绵病榻的母亲杨雪薇在春日的一个清晨香魂消逝。
安国公蓝正礼悲痛不已,亲自扶灵将夫人葬入祖坟,世人都盛赞安国公情意深重,与夫人鹣鲽情深。
可不料母亲去后仅半年,安国公便迎了继室进门,还收养了一对龙凤兄妹,仅小她不到两岁,可眉眼却足足有六七分像安国公。
继夫人钟淑云面上待她极好,可一向乖巧懂事的她,竟然会在安国公面前屡次‘犯错’。
渐渐的,安国公对她越来越冷漠和忽视,府中一切事宜都交由钟淑云全权处理,包括她的教养。
母亲去后的第二年,蓝悦璃十岁生辰那日,她去湖心亭放花灯许愿,却被心思狠毒的兄妹俩推入湖中,磕到后脑重伤昏迷。
她昏迷了近三年,要说完全昏迷倒也不算。
她有意识,能听到每天紫鸢在她耳边讲话,也能感受到紫鸢从未间断的给她按摩身体,更知道为了护她紫鸢受了多少欺负。
可她醒不来也动不了!
她反反复复的做着一个奇怪的梦,梦里她身处一个名为二十一世纪的世界,生在几近断绝传承的古武世家,位卑却天赋卓绝。
在家族的派系之争中成为了众矢之的,在昼夜不停的追杀中绝处逢生,被华国特情局长所救,后成为局中的利刃,档案绝密。
正式执行任务八年,她凭借着惊人的意志和冷静的头脑,从无败绩,成为了当之无愧的无冕之王。
除了她自已和永无止境的黑暗,无人看见她那新旧交错的伤。
白驹过隙,她醒来已近两载,梦里的那句:“劫数已尽,自当归去”总是萦绕在她的脑海中。
她吐出胸中的那口闷气,明媚的笑容复又挂在脸上。
是啊~长达三年的灵魂撕扯,自然应当是劫数尽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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站在耳房门口的主仆二人,看着空荡荡的屋子。
“小姐,您昨晚确实是带了个重伤之人回来吧?”
蓝悦璃一副闲散姿态迈进了屋子,漫不经心的扫视了一圈,“没错啊,身残志坚,躺了个把时辰就溜了”,说着便顺手在床头上捡起一张纸。
紫鸢凑近一看:“万宝钱庄的兑票,五百两银子”。
看着这足够安家置宅的数额,她语气也没见得有多少意外。这两年跟着小姐,旁的先不说,眼界那是极高的。
“还挺阔绰,算是个知恩图报之人呢,收着吧。”
可尽管眼界再高,紫鸢依然改不了财迷本色,圆溜溜的大眼睛已经笑成了弯弯的月牙。
蓝悦璃看着这稚气未脱的丫头,面上笑的宠溺,心里却是酸涩。
午后的阳光照在人身上暖洋洋的,未做乔装的蓝悦璃一袭烟紫素裙,慵懒地靠在躺椅上。一头如瀑的青丝倾泻在肩头,只以一月白发带松松系着。
少女眼角微挑且狭长,鸦羽般的翘睫在瓷白的肌肤上投下暗影,好似一只振翅欲飞的丹凤,细眉弯弯似远黛含烟。
本该是一张妖媚至极的俏脸,却因为秀气的琼鼻和樱花般的粉唇作为中和。媚和纯这两种极具冲突的感官,在她的脸上却显得相得益彰、浑然天成。
紫鸢端着点心站在檐下,就看见这幅‘美人春睡图’,眼里疯狂冒着小心心。
(′艸`)
美滋滋,又是欣赏小姐仙颜的一天~
一阵清淡的花香被和风送入蓝悦璃的鼻尖,她抬眸看向挂满院墙的蔷薇花枝,小小的花骨朵已经悄然立于枝头。
“又是一年春,紫鸢,蔷薇花快开了呢~”
紫鸢刚为她家小姐布好茶点,正转身,一道高挑纤细的身影就已经悄然落入院中,姿态恭敬地立于蓝悦璃旁侧递上一个木盒:“小姐,您要的东西取来了”。
蓝悦璃抬手接过,便打开木盒里的册子一目十行的翻看起来。
紫鸢小手拍拍胸口,漏跳一拍的心脏才复苏,无奈开口:“朝霜姐姐,你还是这么来无影去无踪啊”。
被称作朝霜的女子,一头墨发高束,身形笔直,赤玄二色相间的劲装把她的面容衬得更加冷冽,像一杆锋锐的红缨枪。
看紫鸢那小动作,她面色虽还稍显严肃,但眼里却柔了下来:“小鸢儿,看来你这胆子还得多练练了”。
紫鸢听得这话,瞬间把小脑袋摇的像拨浪鼓,浑身都写满了拒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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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用不用,朝霜姐姐,我胆子贼大,真的!”
开什么玩笑,这胆子可不是能轻易练的!
紫鸢想到曾经经历的非人训练,抱住双臂,下意识又打了个寒颤...
这福气,谁要谁拿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