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阳洒在归途的柏油路上,我和萧秦坐在车上,穿过市区的喧嚣,朝着郊外那间熟悉而又陌生的画室行进。
风带着傍晚的凉意拂过我的脸颊,吹散我额前的碎发。我升起了窗户,却忍不住偷偷瞄向身旁的他。
萧秦此刻正坐在我身边,偶尔侧头与我搭话。
“你最近是不是很担心联考?” 他的声音清亮,仿佛已经将这几天发生的事情抛之脑后。
我侧头,看着窗外变幻的树影,声音细若蚊蚋:“联考……快别提了,我觉得我不行……”
“别这么想。”他安慰我,“我们都是拼了命在练的,结果一定不会太差。”
我抬头,对上他的目光,那双眼睛里满是真诚和鼓励,让我不由自主地笑了,我仿佛找到了某种力量,心中的不安渐渐平息。
“谢谢你,萧秦。” 我轻声说。
我们的话题很快转到了各自喜爱的画家上。我提到了梵高,那个用炽热色彩描绘孤独与梦想的荷兰人。
而萧秦则更偏爱莫奈,他说莫奈的光影处理总能让他感受到时间的流动和生命的温柔。
我们就这样聊着,仿佛整个世界都安静了下来,只剩下我们的声音和车轮滚动的声响,在黄昏的空气中回响。
天色渐暗,当我们终于抵达画室,迎接我们的是一片嘈杂。
画室坐落在一片山脚下,教学楼后面是几座小山丘,门前是一条大马路,只有几盏昏黄的路灯点缀其间,为这片荒凉之地增添了几分暖意。
画室内部,没有了往日的宁静与秩序。
一些同学或坐或卧,随意地散落在各个角落,有的拿着画笔在画布上胡乱涂鸦,有的则干脆放下了画笔,聚在一起聊天打游戏。空气中弥漫着一种难以言喻的浮躁与松懈。
“怎么会这样……”我喃喃自语,心中涌起一股难以名状的失落。
萧秦皱了皱眉,“没有老师的约束,大家真的很难保持自律。”
“先去拿画材吧,趁着天还没全黑。” 萧秦提议道,率先走进了画室。
我跟在他身后,心中莫名升起一丝忐忑。
画室内部宽敞而空旷,墙上挂满了各式各样的画作,每一幅都承载着我们的汗水与梦想。
我们各自走向自已的储物柜,开始整理画材。
我小心翼翼地拿出那些陪伴我无数个日夜的画笔、颜料和画纸,每一样都像是老朋友,见证了我的成长与挣扎。
正当我准备将一切打包进背包时,一个不小心,一盒未封紧的颜料“啪”地一声掉在地上,瞬间溅开了一片斑斓的色彩。
“哎呀!”我惊呼出声,手忙脚乱地去擦拭地板,却越弄越糟,颜料仿佛有了生命,四处逃窜。
“哈哈哈——苏郁,你这是在创作新的抽象画吗?”萧秦的笑声从旁边传来,他不知何时已经整理完毕,正站在一旁笑眯眯地看着我。
“别闹了,萧秦,快来帮我!” 我有些懊恼地喊道。
他笑着走过来,一边递给我纸巾,一边蹲下身子和我一起清理。
“好了,别自责,咱们画画的,哪天不是和颜料斗智斗勇呢?”他的话语轻松幽默,却让我心中的紧张感烟消云散。
收拾好颜料和地板,我和萧秦一起整理了她们的画材,五六箱颜料被搬上车,其他零零碎碎的画板也装进箱里 ,一起带上了车。
我们背着沉甸甸的背包,走出画室。
月光下,我们的影子被拉得很长。
面包车驶离画室,留下了一片沉寂。
回到酒店,室友几个人把车上的画材搬进各自的房间,萧秦却前往前台要在这里订一间房。
“你怎么不回画室?” 我停住脚步,来到他身边,“你是在这里订房吗?”
萧秦办好了住房手续才告诉我,他最近被刘欣怡纠缠着讲画,苦不堪言。每天早上八点,她会准时出现在萧秦四楼那间卧室门口敲门,催促萧秦出门,和她一起去画室。
萧秦有些苦恼地说,“除了上厕所和回寝室不在一起,她恨不得全天二十四小时都粘着我。我实在是受不了了。”
我有些同情他,但想起刘欣怡那胖嘟嘟的、天真无邪的脸颊,我又开始同情起她来了。
转念一想,我更应该同情自已才对。
刘欣怡在某种意义上来说,算是我的一个情敌,我们俩都喜欢萧秦,她这么殷勤,我是不是也该有所行动呢?
我望着萧秦英气的眉眼,最终悄悄地叹了一口气。
萧秦拿了房卡,对我感到疑惑,“你叹什么气?”
我不自觉地抓起短裙的裙摆,咬着嘴唇,想问出那一句:刘欣怡是不是喜欢你?那你呢?
最终还是没问出口。
因为我知道答案,我是明知故问,但我想从他嘴里听到他亲口告诉我。
我沉默了。
直到各自回了房间。
仔仔细细地练习了一张素描,四个小时后就是晚十二点了。
我洗漱完,躺在床上看朋友圈,刷到刘欣怡发的动态:真悲催,今天又进医院了。
我看了看这条说说的时间,正好是下午五点。
难怪我和萧秦回去取画材的时候没看见刘欣怡,原来她人在医院呢。
我发消息问候她的病情,她告诉我只是吃了芒果过敏,进医院打了一针就好了。
我告诉她,“我也海鲜过敏。”
她回我:太不巧了,我最喜欢吃海鲜。
我心里想:太不巧了,我也最喜欢吃芒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