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意欢再次庆幸,她穿到了和睦温馨的家里,如果是这种吃人骨头的家庭,她绝对活不过明天。
怪不得钱宽外派也要带着钱枚妨去,放这里,口水咽下去的消化能力都比硫酸融地快。
四舅舅的世界崩塌了,母亲不慈,妻子不义。
花孔雀捏紧椅柄,咬紧后牙槽,盯着钱老夫人,“母亲,我可是得了您的授意才去做的,如今事发,您却要撇开自已!”
钱宽早料到她会反咬,又从后腰的腰带处拿出一叠供词,上面都按上手印,“这是我所了解的四婶令人换买洗钱,给花家补贴的证词。”
钱老夫人听到立马来劲:“你这个贱人!亏我养你,对你像亲闺女一样,还让我的亲生儿子娶你入门。忘恩负义的,你居然反我,还诬陷我!”
局面渐渐转圜,吃瓜欢(叹气):有些人,是蠢死的。
不过表哥,你挺能藏东西呀!
花孔雀似笑非笑地瞥了钱老夫人一眼,挺起胸膛往前走,带着毫不掩饰的嘲讽:“母亲,同为花家女,我比你强多了。”
“您?你的心里只有这个不成器的忠直儿子,六姑娘的大数嫁妆都扔去捐官就如同海中捞鱼,费时费力还费功夫。倒不如让我贴给外家,你看你的侄孙,我的侄儿后年乡试肯定能中!”
钱老夫人脸色发青,噔噔退后两步,仿若虚脱,也不知道是左脚绊的右脚还是相反,无力地跌坐在原地,“这么说,我让你托关系的钱,你都吞了!?”
花孔雀一滞,死老太婆这个时候居然能看出端倪,又睨到钱宽手上印有红手印的证词,还想死撑的心都没有了。
擦了一把脸,扫了丈夫一眼,不再犹豫豁出去:“母亲要是识字多就去看看证供,反正他们全都说了,我还藏个什么劲。”
“我承认,二嫂的嫁妆钱和二房分得的家财,除去京郊的良田铺子,全都变卖清算了。我如今身上没钱,你们能奈我何?”
钱宽低眸浅笑,直接将临近的椅子拖过来坐下,像是慢动作一样,将厚厚的一叠证词翻开,除了前五张后四张,中间全都是白纸:“四婶怕是不知道,官家年初一任命,我已担大理寺少卿一职。”
花孔雀眼眶泛红,用力踩着地想把证词抢过来,被躲开:“你使诡计,诈我?”
孙清朗侧身站出来,拍了两下手掌:“诈得出来,就是百试百灵。”
三万带着几个小厮从外头抬进来几个黑色木箱,将一叠宣纸交到钱宽手中。
孙清朗道:“昨日表哥约我,说是证据不足。我立马派人私下去查访,怪不得四舅母说身上没钱,全都转移到五表妹的名下了。您可真是为之计深远啊。”
“证据,证物一一都在,接下来的事,我就不便参与了。”
孙清朗弹了弹衣袍上的破洞,站回到钱夫人身后,两手放在钱夫人的肩膀上轻轻一捏,示意她放宽心。
孙爹昨日吃席回来听到儿子的禀告,还担心他做得不够充足,没想到做得如此的好,小山羊须得意地翘了起来。
钱宽躬身敬礼,若不是孙家的上阵迷惑,或许今日没有这么顺利,继祖母难缠,四婶破烂,还是不再劳烦了:“今日多谢姑丈和姑母前来,剩下来的事便由我自行处理吧。”
钱宽是钱家这一辈中最有出息的,年少中进士,外派后现在回京做官,一派职就是大理寺少卿,世间难得。
就是大房的钱斐,也只是中举,要有缺口较大时,才能通过上级官员相面就职。
钱府的全部希望,都压在他身上。
钱老太爷没脸了,也不知三房是如何做想,居然伸手染指。
四舅舅朝着钱老太爷跪下,“父亲,是儿子的不是,没有约束好钱氏。儿子甘愿承担她所做错的事,至于花氏,儿子决意休弃。”
钱宽料定四舅舅的性子是个耿直的,但他要为已逝去的父母和妹妹讨一个公道:“四叔打算如何担?以四叔的俸禄,还是钱家每个月发的月钱?钱氏必须送官查办。”
“还有她”眼光扫到了呆坐在原地的钱老夫人,“她已不便留在京都,送回鄂山老家吧。花家不可能有她容身的地方,让家族长老们盯死度过余生吧。”
看不清时势的钱老夫人两手撑在后面,打起精神:“这家什么时候到你一个小子做主了?”
钱老太爷仿佛老了十岁也不知道是不是之前没有注意到,发间的银色都露了出来,有朝气的腮帮子也下垂,手指枯细如枝:“你去吧。”
去?去哪里?
钱老夫人茫然地看着钱老太爷的手向她挑去。
吴氏低头哂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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折腾了大半天也累了,孙意欢趴在床上,旁边还有一个卷成一团的钱枚妨。
她微微睁开已经哭肿了的眼睛,手指蜷缩玩着孙意欢的睡衣袋子,呆愣地说:“表姐,是不是因为爹娘都不在了,祖母和四婶才这样对我。”
孙意欢一听,小姑娘被吓魔怔了。
指尖摩挲搓在她头顶,温柔地说:“傻姑娘,你瞧瞧我们,会不会因为二舅舅和二舅母不再就不和你玩了?”
钱枚妨一顿,她害怕失去和蔼的姑母,温柔的大表姐……转而飞快地摇头,生怕她慢一点,这些亲人都没有了。
“那就是了,归根结底是人的问题,与你个人并未太大有关系。”
孙意欢一止,见小姑娘眼下黑黑的一团,思量了片刻还是没忍住:“不过阿妨,防人之心不可无。今日若不是你哥哥护着你,你母亲和父亲留下来的东西,可能就真的拿不回来了。”
“我们存于世,不能有先害人的心思,但是要有反击的能力。”
大厨房熬了生姜暖胃汤,钱宽见妹妹几日没好好吃饭,主动拿了两碗,刚准备敲门,就听到看似娇弱的表妹说出这样一番话,与她平日里捣鼓餐食很不一样的想法。
“那表姐可以继续教教我吗?我不能每次都连累哥哥!”
见小姑娘振作地坐起来,坚定的眼神锁在她身上,孙意欢顿感压力山大耶!
也在修炼中的孙意欢,突然有种为人师的责任感,学着孙爹平日里的样子,翻过身一手端在前,一手装作抚上胡子,抿嘴一笑,“你就慢慢学吧!”
“哈哈哈哈,表姐学得好像!”
郁色全散,看来是开心了。
只是孙府上下的down气还在,孙意欢咻地坐起,“阿妨,我们去做汤圆给大家怎么样?甜滋滋!”
钱枚妨手脚轻便的快速穿上绣鞋,回眸笑说:“呀!表姐怎么还愣住,哈哈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