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过父亲/岳丈,母亲/岳母。愿父亲母亲身体安宁,一切顺遂。”
“见过外祖父,外祖母。愿外祖父外祖母福寿安宁,自在随心。”
吴氏将人带进来,等人都坐下后,她再落座在钱大舅舅身侧的座位上。
钱老太爷还有一年才致仕,天天上朝都见着乘龙快婿,略过他摸着胡须和三个外孙闲聊,“没想到一年不见,你们都长这么高了。”
他总时常感叹自已的眼光好,当年看中了还是寒门的孙爹做女婿,见他一步步往上爬,还带动着钱府的前程,十分欣慰。
现在瞧着三个外孙也各有各的出息,举手投足间都带着文雅,好,都好。
孙意欢上有兄姐顶着,还未关怀到她,她眼珠子转了一圈,发现钱宽和钱枚妨并不在这。
不是说回来祭祖了吗?
分家也会暂住几日,人呢?
钱老太爷旁的老夫人,着赤黑色的镶金绣纹外袍,十分贵气,一直与三房的花氏交谈,一个眼神都没给到原配所生,今日回来省亲的钱夫人。
噢,忘了介绍,花孔雀是花氏的原名。
花是她的姓,孔雀是她的命,毕生追求的璀璨缤纷集于一身。
花孔雀是老夫人的亲侄女,从小就带在身边教养。
三房早已分家。
只不过,三房本事平平,亲母又尚在,看在钱老太爷的份上,这些年都依附于大房过活。
钱老太爷呷了一口新茶润润嗓子,不动声色地提醒钱老夫人注意场合,见她不为所动,没好气地转头。
钱夫人见怪不怪了,笑着说:“父亲,我想先给母亲上炷香。”
钱老夫人陡然寒毛竖起,饶是过了这么多年,听着钱夫人叫她母亲,每逢佳节又回来说给母亲上炷香,她还是觉得浑身不自在。
钱老太爷得志归功于原配夫人,只可惜她是个能一起共苦,却没命同甘的人,回想起来眼眶飘湿:“好,你是个有孝心的。为父陪你一起。”
钱夫人早就留意到少了人,故意撩起话头子,就等着接下来的话:“父亲,阿宽和阿妨呢?”
孙爹接力辅助:“是啊,连岳丈大人都去了,他们作为小辈的也当去给祖母上柱香。”
钱老夫人最烦这一套了,她是继室入门,每逢节日必定要在原配跟前上香、擦牌:“上柱香多大点事,用得着全部人陪着去嘛!”
话语刚落,大房的大爷和吴氏以及其子钱斐,和孙家五人的冷冽目光齐齐聚在钱老夫人身上。
钱老夫人瞥了眼大房儿子是神情,找补:“咳,我,咳的意思是,他们小辈不想去,也无须勉强。”
钱斐向钱老太爷行了一礼:“孙儿去叫他们。”
钱老太爷挥了挥手,轻点头。
孙意欢恭敬地跟在钱夫人身后拜礼上香,直到所有人都上完香,三表哥钱斐还没带着他们出来。
孙意欢小声嘀咕:“发生了什么事了?”
孙清朗眼睛一直往外看,正想迈步出去,被钱夫人叫住了,“得让他们自已出来。”
钱夫人已经嫁出去了,钱老太爷是个重脸面的,外家的事其实不能多管,如果不是为了二哥的一双儿女,她怎么也不会破这一层冰脸皮的。
孙意欢疙瘩,心觉确实有事,应该还挺严重的。
不过多时,钱宽拉着妹妹,手上捧着一个蓝色封皮的本子进来。
行礼后,钱老太爷当即问责:“都让兄长去请你们了,怎的还让长辈们等?”
他是礼部尚书,也最重后辈们的礼节和尊长这一方面。
钱宽把本子递给下人,语气间毫无波澜:“关于年初一发现的我母亲陪嫁丢失事故,我已查明,请祖父和大伯定夺。”
“我外放前已经说过,母亲的陪嫁往后全都以嫁妆的形式给阿妨添妆。”
“三房早已分家,因是我外派做官,祖母与阿妨商议后提议暂管母亲的陪嫁。”
“此事,出发前我也呈告于祖父。”
钱老夫人听闻,胸前一大挂的大檀木珠子跟着起伏,“那按你的意思,是我这个做祖母的吞了孙女的嫁妆!你让你祖父监管,还不力了?”
钱宽闻言嘴角轻笑,并无再说,仿佛在说你总结得很好,继续。
孙意欢瞧见小表妹往日的欢快的眸子都消沉下去,没由来地心痛,和孙婉儿将她护在椅子上,轻拍她的后背安抚。
钱老太爷将蓝色封皮的本子掀开,动作从一开始的快速阅览,到后面数目的积累越看越慢,眼珠子都快突出来了。
大掌拍在伏案上,对着钱老夫人气血上涌,“我竟不知你有这本事!自家孙女的嫁妆都拿去变卖了!”
钱老夫人还侥幸地瞥了亲儿媳一眼,听到丈夫怒目盯着她的时候,整个人都哆嗦了,当即带着哭腔:“你从未用这种语气与我这样说过话!”
环视了一圈小辈们都在的情况下,钱老夫人心里更是委屈。
“你瞧瞧你干的那叫什么事!千古奇闻,要是传出去,我的老脸都让你给丢了!”
钱老太爷将蓝色的账簿本子重重地合上,手指都发颤,“当初母亲要我娶你当续弦,我只当你年纪小不懂事。以往你对老大老二不是亲生的,心里憋屈我都知道,但这是二媳妇给她闺女留的东西,你这也敢贪!”
钱老夫人一听到她年纪小这话,心里的酸气都冒出来了,当初花家人要她嫁给比她大十岁的钱老太爷,还是继室,她心里一直忍着这道气。
继子继女大的十岁,小的三岁,她才十七岁就要做人继母。
丈夫又是个事业心重之人,她恨呐。
“不过是区区几千两,都是一家人,哪有说贪的!老爷莫不是觉着我花家没落就是个好欺负的,如今帮着原配夫人的儿子女儿来欺辱我!”
孙意欢帮着扫背的手一顿,嗤笑:这偷换概念算是让您老给弄明白了。有一说一,送您去奇葩秀或许还能提高收视率。
钱枚妨埋头在孙婉儿的腰窝里忍着泪水,她这么相信祖母,没想到她是这样对待自已和哥哥的。
钱舅舅适时将拐杖放在钱老太爷的手里,钱老太爷瞧着他那忠厚的儿子,拐杖落地敲出了‘咚咚’的响声。
“你花家还好欺负?你看看老大媳妇账上,你的好花家这些年在我们钱家的账面上借了多上银两,都快比得上地痞征税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