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意欢坐在马车前沿招呼:“二丫,快上马车!”
二丫见她拿着缰绳,大马还在挥着马尾,蹬了一下脚蹄子,整个人都踉跄了:“姑娘不如还是坐后面吧!”
孙意欢将缰绳往前一送:“你来?”
二丫小脸一垮,她是姑娘的贴身丫鬟,平日里没学过这个项目:“我……我不会……”
“这里离城里远,走回去容易废,上来吧。”
孙意欢留意过了,这马车都是实木做的,只要不激怒马,慢慢都能御马回去。
两人坐在车头,二丫回头望了一眼躺在地上的流寇,心里一颤,还是快点回去吧。
马车悠悠穿过沙石又穿过密林,很快就到了有人际的地方,孙意欢两手松弛有度地拉着马缰,这种自已开车的感觉也挺好的。
“汪汪汪enene 汪!!”
一只毛发浓密的庞然大狗像一只狂狮一样,扑面而来。
二丫小手扣着车沿的木头,“姑娘,那,那是不是野兽!”
藏獒?这色?毛还挺白靓。
但是为什么跑过来还带着股热情劲?
力气颇大的二丫抖了又抖:“姑娘,它不会在深山里好久没见过肉,要吃人吧?”
蛤喇都边跑边掉。
本来只是有点害怕的孙意欢,经历过刚才的一番争斗,强作镇定的那根弦崩了,勒紧缰绳大喊一声:“给我来个痛快的吧!我不玩了!”
两匹骏马从拐弯处飞驰而来,黝黑的汗血马上的韩炤见她一身整洁,只是头发有些许糟乱,自暴自弃地闭上眼。
旁边的二丫更是抖得跟个抖筛一样,拿着马鞭加速的手一滞,“一百石,停下来,别吓到她。”
傻狗应该是通灵性的,韩炤那么一嗓子,它连忙急刹车,本来还高举要抱抱的蹄子放下,乖乖地坐在马车边。
狗子的喘息声向来不小,孙意欢微微掀起左眼,见它乖乖地坐在自已旁边,越看它的样,怎么就这么熟悉呢?
“意欢,你没事吧?”
韩炤翻身下马,紧张地检查她有没有事,还拉过她捏着缰绳的手,细嫩的手心一片红。
孙意欢看着狗子,抬头就听到他的声音,对上了,一模一样:“这是你的狗?”
韩炤点了点头,有些气急,什么关注点啊,这个时候不应该是害怕,兴奋,感动的吗:“什么时候了,还开玩笑!”
“难不成我应该哭吗?再说了,吃亏的也不是我。”
那群人估计还痛得打滚。
韩九从马上下来,脱了自已的外套披在了二丫不断抖的身上,听到孙三姑娘这话,再打量她们俩,衣衫确实是挺齐整的。
本来还想去报官的孙意欢,指着刚才走的方向对韩炤说:“要劳烦你,找人帮我处理一下那群流寇。十里外的杂草堆附近,有十二人,被我们绑一起了,送官处置。免得祸害其他人。”
韩炤刚才检查她手的时候,发现冷地离谱,就知道她面上的冷静都是掩饰,“我会处理的,你们现在回车里坐着,我来赶车。韩九带人去处理一下。”
“吁——”
一辆驰骋的马车突然刹车,马车上跑下来一拐一瘸的靓仔,一个圆嘟嘟又流着泪的美女,还有一个帽子上带花的你细品,步伐紧错地互相搀扶过来。
一向老持稳重的孙清朗,见到她的那一瞬心里的大石头才稳稳落地,“欢啊,你把哥吓坏了!歹人在哪呢!”
推开挡住他兄妹团聚的韩炤和一百石,将手里捂得紧实的暖手炉塞到她怀里,“跟哥回马车上再说。”
罗宜秀小脸哭得一道道白痕,孙意欢想替她擦眼泪,但摸到暖手炉才发现手已经冻僵了,忙说:“这是哪个店铺的胭粉,下次别光顾他。都掉光了。”
罗宜秀才打了个嗝,噗嗤笑出声来,和孙清朗搀着她上车。
林茂跟在后头,也上了马车:“我帮她把把脉!”
韩炤和一百石人狗对视了一眼,在风中凌乱。
见二丫也都上了马车,韩九察觉到温润的公子眼中一闪而过的凌厉,“属下这就去办,务必将指派的人摸出。”
韩炤取下腰间的玉佩递给韩九,“无论用什么办法,我只要结果。派人暗中保护她。”
韩九怔了怔,这是长公主的私兵调遣牌子,公子从来没有使用过,这次为了孙三姑娘,居然连暗哨都打算用上了吗?
韩九双手抱拳,“是。”
韩府——
韩炤前脚刚迈入朝曦堂,礼都还没行,就着急问长公主:“母亲,怎么派人送定神汤去了孙府?”
长公主靠在榻上的软枕,翻着食疗书,见儿子来了,眼神看了一下软榻的另一边,雍容道:“坐。”
常嬷嬷倒了杯热茶,看着眼色退了下去。
长公主将茶水推到他面前,“你调用私兵的事我怎么可能不知道。”
这儿子自小用功读书,性子淳厚,从不在儿女之事上费心思,于感情之事一窍不通。
她这个做母亲的,自然是要把把关的。
难得她相中了孙家三姑娘,儿子也好像颇有意思,只不知道为何他又对罗六姑娘另眼相看。
经过这些日子她特意和罗府的陈大娘子交好,让两个孩子多见见,炤儿食欲也比从前好不少,但是她看来,这种食欲上的喜欢却不真的似男女之间的喜欢。
但是这种事急也急不得,这傻儿子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开窍,别等人家姑娘心都淡了再明白自已的心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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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个试探过一次就歇菜的姑娘,现在被孙爹和钱夫人硬控在床上,程先生摸着须尾在把脉。
“娘亲,我真的没事!一群人都被我药趴下了,我一根手指头都没伤到。”
孙意欢无奈地挣扎了一番,床头的四个亲属都一脸担心,好吧,抵着枕头的后脑勺一转,对着身体健朗的程先生问:“师傅,您不是出远诊了吗?”
程老胡子都吹起来了:“这不听到你出事,连忙就赶回来了吗?怕被同行以为我克徒弟!”
拿起她手腕下的垫子,对孙爹道:“没什么大碍,就是风吹多了,脑子吓僵了。”
博闻强记的孙爹只挑了重要的问:“脑子坏了?那怎么治啊先生?”
本想吓唬徒弟,反倒把家属怕上了:“咳咳,风寒和受惊了,没什么大碍。休息个两三天就好了,我去给二丫瞧瞧。”
钱夫人一脸的心疼手指指了两下,见孙意欢一脸我知错的表情,也没再责怪了。
孙婉儿一个跨步坐在床头,手上温柔地摸了摸她的额头,嘴上却说着狠话:“你们两小只没个省心的,阿朗刚能跳能走,这回到你了!这两天我就盯着你好好吃药睡觉,哪里也别想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