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娘子……确定是这么说的?”
年轻人十分肯定地点了点头,回答道:“对,她说也没见过上面的字迹,认不出来是谁写的,至少不是她认识的人写的,新娘子还想知道,您是从哪儿拿到的请柬?”
林深慢慢从对方手里把请柬抽回来。
这个问题他回答不上来,但他和新娘子同样好奇。
难道凭空冒出来的不成?
“我也……不知道。”林深摇了摇头。
两个年轻人闻言互相对视,眼中读不出是什么情绪,最终也没再说话,重新坐回到了凳子上。
林深余光看到冯语凝朝自已的方向走过来,他赶忙将请柬胡乱塞回挎包里,控制了一下表情。
一回头,就见方子阳站在不远处,嘴巴一张一合似乎在对他说什么。
也许是看到冯语凝的靠近,原本坐下来的两个年轻人又忽地站了起来,他们双手一叉腰,刚好把门口的位置堵得结结实实。
冯宇宁见状,原本观察林深的目光才收了回去,语气稍显缓和地问道:“没在这儿问出点什么?”
“没有,”林深摇摇头,“他们就只是挡着不让进而已。”
听到这句话,那两个年轻人竟然也没有说什么,只是看了冯语凝一眼,然后又面色如常地坐了下来。
冯语凝无奈地叹了一口气,“行吧,我们去圣子庙周围绕绕,昨天走得太匆忙了。”
这并不是一句询问,而更类似于命令。
林深垂眸思考片刻,点点头,应了一声。
他知道冯语凝在想什么,她想借口去找通往那口孪生井的路。
如果张景德说的是真的,喝了那口井的水会出问题,那么她大概想通过破坏那口井,达到离开这里的目的。
先前在小道的时候,她似乎就已经有这种想法了,只是没想到会这么快就实施。
林深不确定那口井和圣子像之间是否有关系,又有怎样的关系。
但就眼下来说,目前表面上看着问题最明显的也就只有那个地方了。
不管出于什么目的,似乎都绕不开调查圣子庙,这或许就是这里赋予他们这种身份的原因。
“真的不用我给各位老师带路吗?”
万成站在院子门口的位置,被卢宇给拦住了。
冯语凝几步上前,露出一个安抚的笑容,“没事,我们昨天已经走过一遍了,这么多人一起呢,不会迷路的。”
万成似是还有些担心,他抬头看了看阴沉的天空,“那老师们多注意啊,这山里的天气说变就变的,可千万不要太往林子里走,不然要是突然下去雨来,到时候就很难出来了。”
“对啊对啊,要真下起大雨,那林子里面有时候连我们都分不清方向的。”
或许是因为搭过话,院子里其他村民显得比刚开始活络了不少。
“行,我们知道,”冯语凝笑着点点头,“都是成年人了,心里有数的。”
说完,她转过头,立刻收起了笑容。
眼神示意众人收好东西跟她走,甚至都没有再给村民们一个眼神。
雷声一直在云层之间穿梭,空气虽然变得沉闷,却迟迟不见下雨。
顺着村里最宽敞的大路一直往上走,就能到达通往孪台圣子庙的石阶。
然而这一次,他们并没有顺着楼梯往上走,而是绕着圣子庙下面这个形状奇特的石台边缘,不断地往树林里前进。
常年自然生长的树木几乎遮蔽了头顶本就微薄的光,几个人不得不拿出拍摄用的照明设备,来给自已照亮前路。
树林里有着沉重的水汽,感觉光是呼吸一口,微小的水珠就能附着满鼻腔。
赵楚然进入树林没多久,就发出了抱怨的声音。
再加上茂盛的植被,让行走和视野也受到了极大的限制。
“卧槽,这里的植物是不是太茂盛了一点?”方子阳紧跟着林深,忍不住小声吐槽。
林深点了点头,“确实,这茂密程度都快赶上雨林了,站在外面都看不出来。”
支撑圣子庙,作为其基底的石台也确实长得神奇。
只有绕着它走一圈才能感受出来,如此巨大的岩石,却像是被巨人精心雕凿出来的工艺品一般,类似一个往内凹陷的花瓶颈。
很难想象是如何自然形成的。
林子里偶尔传出几声鸟鸣和不知道什么动物的叫声,每回都能把赵楚然结结实实吓一跳。
而或许是感受到冯语凝投向自已的目光越发严肃,她只得紧紧捂住嘴巴,低着头走路了。
“啊!!!”
然而没一会儿,赵楚然还是毫无征兆地大叫起来,甚至猛地往后退了好几步。
脚下踩的又是不平整的泥土,导致她直接一屁股摔在了地上。
李言辉见状上前,扒开草木看了一眼,不过是一只趴在石头上休息的蛤蟆。
于是他回过头,冲赵楚然说道:“没事,只是一只癞蛤蟆而已。”
谁知,赵楚然并没有应答李言辉的话。
她就保持那个姿势坐在湿润的泥土地上,瞪圆了眼睛,脸色煞白,仔细一看整个身体都在不受控制地颤抖。
冯语凝微不可见地叹了一口气,耐着性子开口道:“好了,没听到李言辉说什么吗?只是一只癞蛤蟆而已,把你吓成这样,赶快起来。”
显然,冯语凝对于赵楚然一直以来的一惊一乍,也到了忍耐的极限。
然而谁都没想到,赵楚然依然僵硬地坐在地上,整个人抖得更厉害了。
这一回,居然连冯语凝的话都没了用。
方子阳看了林深一眼,只见林深扬扬下巴,他才试探着上前。
他伸出手去,轻轻碰了碰赵楚然的肩膀,只感觉眼前这个女生像是陷入了某种极大的恐惧中,全身的肌肉都绷紧了。
“你……没事吧?”
方子阳一边问着,一边蹲下身。
他原本是想看看赵楚然的脸色,心中也不甚明白为什么她能被蛤蟆吓成这样。
然而真正等他蹲下身,一股味道钻进他的鼻子里,方子阳终于也跟着变了脸色。
“林,林深!”
方子阳几乎是从嗓子里挤出声音来的,每一个音都走在破音的边缘。
鼻子里的味道,是铁锈味,是血腥味混合着泥土的腥气。
一块连着皮肉、带着牙齿和下嘴唇的下颌骨,正正好好出现在赵楚然两腿之间的地面上。
如果赵楚然摔得歪一些,说不定一屁股就坐了上去。
方子阳甚至不需要别人的帮助,就能确定这是人的下颌骨,嘴里那排整齐的牙齿,除了人没有哪种动物是长这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