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有雪灾余因,但高陵县县衙还是如期贴出县试布告。
凡高陵县籍贯的学子,必须找五个状元互保,且必须身家清白,禁止冒籍。
应试者和其父、祖三代不得有污点,规定父、祖不得为贱民贱役,并且有本县廪生作保,才能参加考试。
凌晖回京去考,清风学堂没有中状元的就只有辛溶和郑朴。
按郑朴的学问早该过了一甲,但他家中清贫,找不到廪生给他作保。
散学之后,郑朴找到学堂里的一个年长的廪生,询问他是否可以替他作保,那廪生看都不看他一眼。
见此状况,辛育拉着郑朴来找辛溶。
看着郑朴像当头淋下一桶凉水的模样,辛溶问道:“郑兄怎么了?”
辛育有些气愤地说:“郑朴还差一个廪生作保,现在找不到人,学堂里的那些廪生都是商籍高高在上,压根不搭理我们,眼看报名就要截止了,这可怎么办?”
等他说完了,郑朴脸色有些发白,他寒窗苦读就是为了科举考试,若连考场都去不了岂不是白费这么多功夫。
辛溶的报名十分顺利,不说他是方浩笃的学生,就说皇帝圣旨让他读书科举,赐他商经就无人敢拦他在县试一关。
“郑兄放心,学堂里的夫子自然不会坐视不管的,咱们学堂里多的是可以替你作保的!”
辛溶拉着郑朴就到了陈夫子那,陈夫子自然应下,只是有些生气:“原也不是不好开口的事,郑朴你为何不早早来找我?”
郑朴面色羞红,虽然难以启齿但还是诚恳地说:“陈夫子勿怪,因为我拿不出作保的红封,所以……”
找人作保自然需要给他包和红封以示感谢,但郑朴实在拿不出,所以才无人愿意。
“芝兰生于深林,不以无人而不芳,君子修道立德,不谓穷困而改节。”陈夫子拍拍他的肩膀,“现在没有不代表日后没有,日后补上就行,难道我还差你那一点红封?”
陈夫子知道他的情况,只说没有就没有以后补上就行,带着他去县衙报名一一办妥。
京都城门,行人密密,尘土高扬。
策马回京的凌晖和知言没想到,盛泽江带着夫人的付璃在门外迎接。
付璃是右相的庶女,长得清雅秀丽,往日从不愿意和有着纨绔歌姬之子低贱名声的凌晖有所牵扯,这次来还是右相夫人教的她。
盛泽江回京述职,太子在奏折里夸了盛泽江赈灾有功,宣帝颁旨褒奖,封他为宁远将军。
之前盛泽江只是下府折冲都尉,众人叫他盛将军是客气,如今可是真正的宁远将军。
原当右相夫人召她回府是为了盛泽江升职一事,没想到右相夫人高坐堂上,看样子不像是为了这事。
付璃虽是庶出,但八岁后就养在嫡母院子,自幼由右相夫人严格教导。
付璃估计是遗传了她母亲的愚笨,怎么教都不开窍,怕她去了哪家后院玩不过小妾,右相夫人就把她嫁给不用废什么脑子的武将,也能过的安稳。
见此吓的连忙要跪下,却被一旁的嬷嬷叫住了。
她绞尽脑汁也想不出来最近她犯了何错,怯怯的问:“母亲…不知叫女儿回来是为了何事?”
“听说盛将军让你帮忙准备给他那外室子县试的东西,你拒绝了?”
听说是这个事,付璃缓了一口气:“原来是为这事啊,母亲怎么想起过问那外室子的事了?他名声不好,母亲又是风月楼里出来的,身世又不清不楚,我怎敢随意给他准备东西?”
“广平侯府那边肯定早早备下了,哪里轮得到我啊……”
“糊涂!”一看她这不开窍的脑子,右相夫人低沉喝道。
见状,付璃低头也不敢再吭声了。
嬷嬷挥挥手,除了几个贴身服侍的心腹,周围的丫鬟利落的退出门外,带上了门窗。
这庶女实在愚笨,但右相夫人只有三个儿子没有女儿,她把付璃养大也用了心的,不然也不会替她考虑那么多。
右相夫人缓了缓口气道:“你只有两个丫头没有儿子,将来你和盛将军两腿一蹬去了两个姐儿依靠谁?嫁入婆家若娘家没有人撑腰会如何?”
“她们将来依靠的只有娘家的兄弟,你府中有个庶子,那小妾可有把你放在眼里?他们是靠不住的。”
“这凌晖如今拜了方浩笃为师,又得圣上嘉奖想来前途似锦,不比那个要好上百倍?”
付璃老实的恭坐一旁,不自觉思量起来。
“可是,他的名声不太好,要是连累了两个孩子……”付璃刚开口辩驳,蓦地看到嫡母威严的目光,声音逐渐消失。
“你可知现在京都都在传,凌晖养成如今的性子都是那广平侯夫人恶意教导,他现在亲近盛将军,若是你秉持慈母心态对他,他日后自然也会照拂两个妹妹。”
付璃呆呆愣住。
嫡母说的有理,况且家中的庶子还不如外面的这个,后院里的那个小妾见生了儿子整天趾高气扬,两个庶子谁继承盛家不是继承?自然是谁有本事谁继承!
付璃对着母亲连连称是,“女儿回去便开始准备,一定仔仔细细!”
付璃走后,右相夫人才舒了一口气。
“要不是孔太傅派人来告诉相爷,我还真没想到这凌晖还有如此造化,能得方浩笃做老师有这方家一族的靠山,那广平侯夫人想必是无计可施了。”右相夫人由嬷嬷扶着,缓步去前院。
城门外马车络绎不绝,站着翘首以盼的盛泽江和付璃。
翻身下马。
看到凌晖,盛泽江开心的上前,“晖儿!这一路可冻着了!走!回去我们爷俩喝杯热酒暖暖!”
付璃一听,连忙制止:“老爷说什么呢!晖儿还小没几天就要科考了,怎么能喝酒!”
“哦对对对!瞧我这脑子!喝热茶喝热茶!”盛泽江一拍脑袋,反应过来。
“爹,大夫人好。”
第一次见凌晖,付璃显得有些紧张,这盛泽江压根也不知道介绍几句,付璃只能自已开口:“这就是晖哥儿啊,真是一表人才!和将军真像啊!”
知言在一旁默默:?我怎么没看出来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