狭窄厨房仅靠一盏油灯照明 ,马玉兰低头俯视着赵群秀,昏暗朦胧的光线里只能看见灶中燃烧的火光在赵群秀脸庞上跳动,看不清楚她的神情。
“妈我跟你说,我找着一门卖卫生巾的好营生,昨天卖兔子的9块钱全投进去了,还差20块不够呢,你和爸给我帮衬帮衬吧,这可是咱家发财的好机会啊!”赵群秀站起身神情火热地看着她妈,仿若后世的传销分子。
马玉兰听不懂啥是卫生巾,但她听明白这丫头把钱全花了,现在还想找她再拿钱,顿时火气就从脚底直冲头顶,伸手就要拿灶上的竹刷把打赵群秀:“你个败家玩意儿,老娘打不死你!”
赵群秀那叫一个眼疾手快,蹭的一下抓起竹刷把以及烧火的火钳侧身躲过马玉兰,连退几步到安全位置打断马玉兰,“妈你信我,这生意要不是我运气好正巧碰上了,还轮不到我们家呢,那卫生巾是才从国外传进来的,销路大着呢,这生意是碾子河那边的刘文武兄弟搞的,那两兄弟多富裕咱这方圆十里都是知道的。一共只有5个名额,每个名额要先交30元的定钱,我交的那十块钱只能先占着个名额3天,过时不候也不退钱。”
刘文刘武两兄弟虽然是碾子河村的人,但这两兄弟在整个红枫镇都是有名的,以后几十年更是闻名整个青西省的首富。
刘武文两兄弟父母早逝,亲戚没几个还都穷的要命,打小就三天饿九顿,实在没办法了两兄弟提着脑袋混迹红枫镇的黑市才好歹有口饭吃。两兄弟深谙横的怕不要命的道理,所以他俩一开始就走红枫镇狠人路线,也不是没人背后举报他们,但每次都能全身而退,且精准打击报复,这便明白他们背后是有人的,从此再没有人去招惹这两兄弟。
两兄弟虽凶名在外,但他们发财却厉害的很,最重要的是他们守规矩,至少前世跟着他们发财的人没被黑吃黑,主打一个人不犯我我不犯人。
卫生巾这项生意对刘文武兄弟来说算不上什么大项目,甚至因为时代和思想观念的原因他俩也不是特别重视,只是上面渠道给的众多物资之一,这批货囤到第二年才半卖半送销完,赵群秀那时正是小产后淅淅沥沥,一般的草纸根本不管用,听医生介绍去买了一包,发现意外地好用,除了贵没任何毛病。
赵群秀昨天回来的路上想了很久,才想到这门生意,卖鱼终究不长久,辛苦不说,时间长了迟早被人琢磨出来,清水河那边的人肯定不会让她这么一直白嫖,这生意能做多久难说。
而卫生巾不仅轻巧方便,其中利润也高,最主要的是这是个长长久久的活,市场更是广大的很。
至于30块钱定一个名额这事,就是赵群秀拿来忽悠她爸妈的,她单纯不想把卖兔子的钱乖乖交出去,而且也是她的卫生巾事业的启动资金。
赵群秀爸妈虽在家里说一不二,但他俩在外面就是泥捏的老实人,面对刘文武兄弟这样的凶名在外的红枫镇大人物,她爸妈当然不敢去找人当面对峙的,别说是要钱了。
果然,外面屋檐下整理锄头的赵父也走到厨房门口,对着赵群秀怒目而视,“老三,你说啥!你去找刘文武做生意?你这不知死活的丫头,是吃了熊心豹子胆啊!想诚心气死我们啊!”
赵父面色通红雷音贯耳,手上青筋暴起,捏着锄头往地上重重跺下,夯实的泥土地顿时一个碗大的坑,看着骇人的很,赵群秀不禁往她妈背后躲去,不慎被马玉兰瞅着机会,揪着耳朵用洗脸毛巾抽打。
赵群秀直呼大意了,她爸发脾气凶的吓人但从未动手打过她们姐妹,反倒她妈下手黑得很。
“爸妈你们小声些,这赚钱的法子可不能被别家听去,咱有话好好说啊。”赵群秀抓住毛巾的另一头,低声说道。
“我看你真是日子过太好活腻歪了想吃花生米,你这是要连带全家人陪你一起死,作孽啊!”赵父嘴里骂骂咧咧但也也压低了声线。
“真是猪油蒙了心,10块钱说花就花了,连个东西都没得,地主家的小姐都没你会花钱。”赵母也在旁边念叨。
“爸妈你们听我说,这生意真的有搞头,妈你肯定清楚咱女性同胞们每个月都要来月经,每个月都要用草纸,以前供销社的草纸生意多好啊!这卫生巾就是人家国外女同志们用的,听说比草纸好用一百倍,首都和海市人现在都换这个用,你们想想这市场得有多大!”
“啊?卫生巾是这东西啊,咋还好意思拿着到处卖,这不是耍流氓吗?”赵母一脸震惊。
其实别说赵母他们这个时代的人,就赵群秀这一代人到了几十年后都还有月经羞耻,更有甚者还一直卫生纸对付呢。
赵父没说话,但他眉头已经皱得能当场夹死一只蚊子了。
赵群秀忙道,“妈,哪有你这样说的,国家都能引进专门的生产线来做这个,证明就是允许的、合理的、正当的、支持的,而且人首都和海市现在都用卫生巾,我们这边兴起这玩意儿迟早的事,想要挣钱就不能怕这怕那的。”
“再说,咱家前几年分家出来又修了这大瓦房,接着大姐又出嫁,现在这家里里外外精穷得很,不说我和二姐小妹,下面的两个弟弟以后可怎么办。”
“老三,听你这意思是嫌弃我们做父母的没能力,对不起你们几个啊?”赵父怒道。
这么敏感的吗,赵群秀心里无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