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嬴稷看着她远去的背影,只看了霍薪一眼,霍薪就立马明了,对着隐匿在暗处的一队锦衣卫一挥手,让他们暗自跟上去。“萧皖...镇北王,她今日说的话,你可听明白了?”
“臣觉得,皇后娘娘是在撇清自已与萧家的关系。”霍薪斟酌着开口。
“她说的一念之差....什么意思?”嬴稷莫撒莫撒下巴,“自她入营充军,一切的活动都在天家的眼皮子底下,难道有什么事儿,还是朕不知道的?”
“皇上,会不会只是个幌子?”霍薪说。
“派人查,”嬴稷断言,“从她连屠边境四城,镇北王舍弃嫡女,萧家伏低开始查!”
*
萧皖慢悠悠的往凤仪宫走,从莲湖边往回得穿过一片梅园,如今初一晴光雪消,压在枝头上的雪剩的不多,梅花开了,红梅顶开风霜艳丽的开着,好看的紧。萧皖入眼一片嫣红,不免停下来多看几眼。
她入宫这三年也不外出,这皇帝的确有几分品味,是个会享受的主儿,殇殇红梅脱苞绽放,错插着几片白梅,宫里的东西的确是上品。
萧皖停了,用手轻轻摘了一朵梅花,比起她院里那一棵不知贵重多少的品种,一园的照水梅,真舍得下金。
“你,”萧皖伸手一指,指在围墙一角,“过来陪我说说话。”
天地孤寂,雪后静,周围没有一丝声音,连风都不刮了。萧皖这一声不响却清晰,围墙之上隐匿着的锦衣卫惊了惊,一时之间真有点不知所措。
萧皖看人没有动弹,有点不悦,手一抓把手里的花瓣碾碎,只单一朵,没多少汁子流出来,只在指尖沾湿了一点。
她把指尖轻含在口中,视线扫了一圈,一队七人,她挨个在他们藏身的地方剜了一刀。
怕是没人理她,准备折一支梅花离开,这时候,身侧的雪地有些松动声,最开始那人,朝他走来了。搭着藏蓝的飞鱼服,脸上还戴着面巾,只露出一双眼,瞧着是个不好惹的角色。
那人走到萧皖面前,俯身行礼,半礼,萧皖一挑眉,来头还不小。
“参见皇后娘娘,娘娘千岁。”他声音低沉着,透过面巾有点发闷。
“起吧,”萧皖朝他抬手,周身气息平静,能止风,呼吸缓慢,身体锤炼的很好,是个高手,“叫什么名字?”她说的有点轻佻,像点小倌似的,就差挑挑他的下巴。
“臣唐钰,锦衣卫同知,”唐钰答得规矩。
“同知....”萧皖又念了一遍,随意把手里碾碎的梅花扔到他脚边,“有帕子吗?”
手上的梅花汁子不多,可她想擦擦。
“臣差人给娘娘送来,”唐钰对着一边一抬手,萧皖就立马感觉身侧的气息消失了一缕,她觉得,这人有点意思。
“这梅园叫什么?”萧皖不再纠结帕子的事,用沾了汁子的手掐了一支树枝,上边满是花苞。
“璃园,”唐钰答着。
“璃?”萧皖笑笑,这嬴稷泡女人的手段是真高,谂妃姚莲喜赏鱼,造了莲湖养着,贵妃虚璃喜欢梅花,建了璃园观赏,真是宠妃,盛宠交织。她左右瞧瞧手里的梅枝,把它递过去,“替本宫拿着。”
唐钰默不作声的接过来,用手捧好。
而这时候,帕子来了,另一名锦衣卫端着托盘,里边盛着放在锦盒里的丝帕,不是便宜东西。
“娘娘请,”那人将托盘伸到萧皖面前。
“有心了,”她随意扯了一块天蓝的,把手上已经干涸的汁子擦了擦,“唐钰,本宫记住你了。”
她一边擦手,一边仔细盯着唐钰的眼睛。
“别藏着了,送本宫回去,再差几个人把这梅枝帮本宫栽上,做好了本宫有赏。”萧皖把帕子扔回托盘,吩咐完了先一步就走了。
“头儿,这....”端着托盘的锦衣卫皱皱眉,看着萧皖支使的这么自然,有点不悦。谁不知道皇后娘娘空有其名,为人厌恶,在后宫根本没权可言,如今还敢支使他们同知。
而且还说有赏,她能赏出来什么,宫里的炭都烧不起了。
“跟上,她有什么要求,尽量满足。”唐钰沉声说。
“为什么,头儿,她...”
“少给自已找麻烦,”唐钰止了他的话。
皇上已经把人放出来了,说明已经没了最初的那种防备,彻底把人放开只是时间问题。而且,除去这些,萧皖本身的能力毋庸质疑,皇上试探三年,若能把萧皖吃下,带给自已的好处远非一个后妃能比拟的。
唐钰看着萧皖的背影眼中深意翻涌,如今情形,皇上是想用她了。
能用则用之,不用则杀之。
走回凤仪宫,萧皖有点累了,看着停在宫门的唐钰对他招招手,示意他进来。
“臣不能随意入后宫,娘娘请稍后,臣已经差人叫了花房司,很快有人来,”唐钰还拿着那支梅花,说的恭敬。
萧皖没强求,朝着院内喊了一句。
“惠儿,”
有人出,不是惠儿。
交领白衣,通身的白,衣料日光一照波光粼粼,领角绣了暗纹,不便宜的,看上去比皇后穿的更贵。
实际上也是。
“主子,”霜卉到她面前行了一礼,而后,瞧瞧唐钰,“这......”
“接着,一会栽上,这一下禁足了,找点事干,”萧皖拍拍衣角,霜卉上前接过了梅枝。
“谢过大人,”霜卉行礼,白衣翩飞,懂礼数,不瞧唐钰的脸。
“嗯,”唐钰算做回应,准备告辞离开。
“等等,”萧皖喊住了他,“你瞧瞧他。”她对霜卉说。
一听这话,霜卉才抬眼看向唐钰。
这一眼,霜卉不可察觉的愣了一下,唐钰敏感得很,敏锐的捕捉到了。
可他不解,他没见过霜卉,这样出挑的气质和样貌,若是见过他不可能会忘。
可,他不能问。
“可记住了大人的样子?明儿拿了谢礼去锦衣卫督察亲自替本宫谢谢大人。”萧皖绕着额前的发,笑吟吟的招呼着霜卉。
“奴下记住了。”霜卉对他行礼。
唐钰再行礼,随即就离开了。离了宫门有一段距离才对着刚刚举托盘的人吩咐“多调两队人,盯死皇后。”
随后思虑再三,还是要向皇上禀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