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声过后,一个个端着托盘的宫人如水儿般的贯入,佳肴珍馐一盘盘儿的摆开。嬴稷先人享用,而后诸位都乐着开始用宴,乍一瞧上去也是其乐融融。
嬴稷的餐宴自然是最佳,多了两道蟹粉酥和酒米煨鹌鹑,璃贵妃平日里素爱甜食点心,嬴稷宠爱她,将自已宴里的那盘蟹粉酥命霍薪端到了璃贵妃席上,而后者面露温柔的朝他笑笑。
萧皖见了这样,放下了准备尝尝藕粉羹的勺子,面不改色的又饮了一杯酒,太碍眼太恶心,有些吃不下。
“主子,少饮酒。”禾玔低声提醒着。
“你倒是管起我来了。”萧皖把空酒杯搁在指尖转了一圈,最终扣在了桌面上。
“霜卉吩咐我的,得看住你。”
“你不说,我不说,她能知道?”
“我会说的!”
“滚。”萧皖皱着眉捏捏眉心,最终还是没有碰那个酒杯。
宴开一半,歌舞乐入场,舞女儿腰肢纤细,乐音也有水准,瞧起来倒真是赏心悦目。此次歌舞说是谂妃刻意从外寻来的名乐,花了不少功夫才安到宫里。
萧皖掐了一颗葡萄在嘴里,含着笑,津津有味的看着歌舞。好似没注意到嬴稷对自已的打量。指尖跟着节拍断断敲着,轻眯着眼摇头晃脑的享受着。
“皇上,臣妾敬您一杯。”谂妃在下座举起杯盏对遥遥对着嬴稷,“愿您龙体康健,福泽万年。”
嬴稷收回暗中的视线,也对她把盏,“此次宫宴谂妃安排的妥帖得当,按理当赏。”
“这都是臣妾分内之职,不敢求赏赐。”
“赏你是应该的,不用推辞。”嬴稷对着霍薪挥挥手,霍薪拖着一盘莲子就朝着谂妃走去,“去年留的莲心还剩一些,你最爱吃莲子,等到了开春,朕再同你一同乘船去采。”
“多谢皇上!”
二人一同饮下,谂妃还想再敬一杯,正要再打开话茬,中心歌舞却突生变故。
最中央的古筝女扬琴而立,三尺古琴搭在肩膀,手中银光乍现,以弦作弓,寒刀暗镖迸发而出,直直朝着嬴稷飞去。
“有刺客!”霍薪来不及回身,将手中的拂尘掷出,打掉了飞刀,“保护皇上!”
他一喊,门外立马涌进禁军,震住了嫔妃宾客混乱的场面。
霍薪正想回到嬴稷身边,但立马冲上来两名舞女缠住了他,他不得已跟二人过起招来。越过越心惊,这二人功力当真不低,此一行舞女有八人,若是人人都是这般武功,那可真是要乱了。
果然,他被缠住,周身禁军根本抵御不住,剩下几名舞女正在飞速向嬴稷逼近。
两名攻左,一名攻右,还有一人按兵不动看着全局。
“凛!”
又是一柄飞刀,那古筝女扯下了琴弦撕杀着空隙,掷出了一柄飞刀。空档出现,谁也顾不上。
“保护皇上!保护娘娘!”
一人冲上来挡着飞镖,刀穿透了他的左肩,紫色的血流了出来,却没立刻死亡,而是不受控制的嘶吼。而此刻,那不动声色的舞女一甩琴弦,杀机乍现,尸体软软的倒了下去。
萧皖瞧着变故,没出手,就瞧着嬴稷大难临头要死要活的往后躲,而璃贵妃不要命似的要越过禁军往嬴稷那扑,撕心裂肺的喊着。
六个人杀的禁军阵型溃散,她真要感叹一句废物了。
“护驾!保护皇上!”
又是一声,长刀一横劈,生生将其中一个舞女拦腰斩断,血溅了他满身满脸,猩红的官服上暗淡的血色沾染上,他一甩长刀将血珠甩净,用手一指门口,便窜进了好几人。
锦衣卫。
“主子,要管吗?”禾玔俯下身问她,看着扭转过来的局势微微皱眉。
“静观其变,嬴稷不能死。”萧皖瞧着地上中镖而死的尸体,捺磨下唇,“有点不对。”
“瞧她们身量招式,应该是南疆的人。”禾玔说。
“谂妃....姚家...”萧皖深思着,转头看了看谂妃的位置,意料之外的,她吓得六神无主,身子抖若筛糠,躲在自已婢女身后,不像演的。
这是...被人利用了?
“全部拿下!留活口!”霍薪解决了那两个舞女,要回到皇上身边,眼瞧着八人只剩三人还有命活,也掀不起什么风浪,他松了口气,回到了嬴稷跟前,同那锦衣卫站在了一起。。
“什么情况,这是刺杀?”唐奕看着被制住的三人,有点不可思议的挑挑眉,“皇城境内层层盘查,这几个人有点能耐。”
“不清楚,先制住。”
底下的几人都被卸了下巴,防止他们口腔藏毒而死,霍薪牢牢挡在嬴稷面前,让唐奕去看。
“小心!”
中心三人突然从身上散出了一圈紫黑色的烟雾,扩散不远,只涵盖住包围她们的锦衣卫,而这一下,令中心眯了视线,只剩武功最高的唐奕能看清紫雾中心的样子。
三人跪地,仰着脑袋,大张着嘴,眼睛变成了全白色,失去了黑色的瞳仁,活像个恶鬼。
“此雾有毒!屏息!!”
凛!
从紫雾中冲出两道身影,她们身形很快,只一瞬就到了霍薪和唐奕面前,而二人瞬间反击,一个掐住脖颈,一个一刀穿心,但没想到,二人竟是还能活动,死死的抱在他们身上。两人动作已经不能称为人了,像兽一样狰狞,额头上有一个冒着紫光的印记。
也许,不能叫印记,更像是刻在她们额头上的,血肉模糊一片。
动不了了!
“保护皇上!!”霍薪不知挨了什么阴招,也来不及多思虑,只能对着后方大喊。
又一声撕裂风的刺耳声,剩下的一名舞女飞速向嬴稷靠近,身形带出一片紫雾,一息之间就来到了嬴稷身前不到五步,快的不可思议。
“皇上!!!”璃贵妃撕心裂肺的喊着,挣扎着要去挡,却被婢女死死的拉住。
嬴稷瞧着已经没有人样的舞女眉头紧紧皱在一起,今儿这事,如此充分的准备当真是让人胆寒,皇城之下可以让这样的邪术轻而易举的施展,而让霍薪唐奕反应不及,如此能耐,让人防不胜防。
可眼瞧着这舞女来势汹汹,嬴稷也并不慌张。眼看她速度有余而力量不足,紫雾出现之后三人速度都提升了一大截,但随着生命力瞬间被抽取,递出的这一掌并不迅猛,打在霍薪身上应该就只是个骨骼错位的轻伤,不是冲着他的命来的。应当就是为了试探他是否还会武,是否真的病入膏肓,元神尽失。
他这边飞速的思考着,而萧皖也乐津津的瞧着他拧眉。
眼瞧着嬴稷一闭眼,右手紧紧的扣着座椅扶手,强迫自已不去反击躲避,低下头准备硬扛下这一击,萧皖乐了。
“还真是豁的出去。
虽说这掌是不致命,可就着她掌上沾染的毒,可不是个好解决的物,从没见过的毒肆意缠身,天知道会有什么影响。
“皇上!”眼瞧着那混着诡异紫雾的一掌就要落在嬴稷身上,霍薪虽急,可浑身上下像被锁住了一样,连指节都活动不了,只能眼睁睁的看着。
凛!又是一声撕裂般的破空声,这次的声音要更刺耳,像枯竹被折断的声响。
残影逐渐真实,一掌就将人掀飞了出去,这一掌连着漆黑的雾气划出一圈,打的凶残,那舞女胸膛都凹陷了下去,直直的飞了许久,才断线一样的摔在了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