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凌异起身便见张景顺带领着山寨里的一百多个人站在店外。
“娇韵,把这些给将军看看。”张景顺将盖着麻布的篮子递给老板娘,老板娘走到凌异面前,凌异掀起麻布,却见里面装满了拳头大小的球。
“这是?”
娇韵笑道:“前二当家说自已寻得一个炼仙丹的秘术,却不想被那丹药炸死了,我想着用这些或许能制作成大有威力的武器,于是就和现二当家研究起了这个。”
张景顺拿起那球,点燃牵引线,将那球往远处一扔,那球迅速爆炸。
“竟然有如此威力。”凌异喜道。
张景顺介绍道:“此仙丹是我三当家娇韵携二当家佑我制作的。”
见一名个矮较瘦弱的女子向前行礼:“我名李佑我。”
张景顺道:“那从此以后,你们都在一起训练,互相熟悉,准备作战。”
说罢,便让身后的小弟抬来寨里的兵器,任凌异军队里的挑选。
张景顺邀凌异同去店里商量战术,凌异命冬樱同寨里的将领一起训练军队。
张景顺道:“翻过这座山,下面就是德城,我的意思是收了德城再分军队向四处扩散,收复整个江南,之后再向中原进军,威娘有何见解?”
凌异道:“我的意思跟你一样,各方势力都更倾向夺中原,在江南的势力很小,不过对于作战,我不想让那些体格瘦弱的孩子同我们一起作战。”
张景顺道:“这是自然的,我们教他们防身之术是因为这是乱世,若有意外,手上有武器总比没武器好,但如今你我联手,有保护他们的能力,自然是希望他们躲在我们后面不要受伤的…我毕竟也是两个孩子的母亲。”
张景顺被掳到山寨后便被强制生下了一儿一女,在饥荒时期,寨里也抢不到粮食,前大当家就决定让张景顺把女儿贡献出来,张景顺死命护着,才让大当家松了口选了别家的孩子,之后几天里,张景顺被吓得不吃不喝,就当别人以为她已经疯了的时候,她却支棱起来,同大当家掳去的其他女子以及被大当家欺辱过的男子联手将大当家害死,又杀鸡敬猴虐杀了前二家当、前三当家以及他们的心腹,才将整个山寨的权力重心握在手里。
屋内,凌异又把冬樱叫进来同张景顺一起商量战术。
屋外,谷欣以及其他小丫鬟和小厮围着佑我问个不停。
“姐姐,你为什么叫这个名字?”名为晚霞的小丫鬟问。
“姐姐你为什么会来到这里?”另一个小丫鬟问,她们是见佑我长相比山寨里的其他人都和善得多,因此才喜欢围着她问这问那。
佑我道:“我本名叫佑娣…其实我是自已来投奔山寨的,我听大人说山里突然出现个女山贼,很凶猂很厉害,说是嫁不出去被家里赶出来才上山当了山贼,且那女山贼抢劫时后面跟着的有男又有女,我父母当时正考虑把我卖去窑子,我就想着这还不如被山贼杀了,而且万一山贼收留我呢?”
晚霞举手道:“威娘说了,她要禁止窑子青楼的出现,要禁止父母卖小孩,要让女子也可以凭自已在社会上立足,要让农民有自已的田,要让全国小孩都能读上书。”
佑我听完笑道:“原来威娘是这么跟你们说的,怪不得你们都愿意跟着她。”
谷欣道:“是冬樱告诉我们的,威娘和冬樱都很照顾我们,就算我是贱籍,这里也没有人鄙视我,比我家那边的人好多了。”
佑我道:“人不是一开始就有贱籍的。”
那边一个名为云烟的小厮道:“威娘说,人只要劳动就是光荣的,世界是因为人的劳动产生,那为什么我看程公子没有劳动却那么富有?”
一名大胡子汉子拍了拍云烟的脑袋道:“因为那些人只顾得啃我们的劳动成果了,所以我们要把他们杀个片甲不留。”
云烟似懂非懂地点头。
另一个名为顾二白的男子也停止训练,边擦汗水边进入讨论:“弟弟妹妹们,你们可知那句‘王侯将相,宁有种乎’?”
谷欣骄傲道:“我知道!这个让我讲!”
冬樱见那一堆孩子欢乐地围在一起讨论,心里升起一股欣慰,想起还没灭国时自已带着弟弟妹妹们一起骑马射箭,她将那群比自已年龄还小的孩子当作了弟弟妹妹。
冬樱欣赏着火烧云,闭眼回忆家乡的黄昏。
“夕阳无限好,只是近黄昏。”凌异的声音响起。
冬樱勉强笑道:“将军…你这首诗真好。”
凌异道:“这首诗不是我作的,是另一个汉人写的。”
她又拍了拍冬樱的肩道:“想哭就哭吧,人非草木,孰能无情,我从青楼出去了却没能力救我的胞妹,她现在…”凌异想到一半便沉默了,看时间王、张已成功入城,就他们军队这种又抢又屠的行劲,凌翠环生还几率并不大,好不容易知道一个妹妹的信息,但混乱的世界让凌异眼睁睁看着亲人消逝在历史的浪潮中。
冬樱边抹泪边道:“咱们先打这块,再去打王、张,把将军的兄弟姐妹们都找到。”
凌异笑道:“好啊,等到太平盛世,我教写诗弹琴。”
冬樱点头:“我儿时偶然得了本汉人的诗集,里面的诗句有的凄美有的悲壮,我虽然写不出这样的诗句,却深深被它们共情。”
凌异道:“那钟子期也不会弹琴却能听懂俞伯牙琴声里的情感,很多民族虽然语言不通,但他们却可以将情感寄于音乐、诗句…寻找自已的知音。”
冬樱接过凌异递来的水道:“将军,我本身并不懂你,我以为你跟那些起义称帝的人一样,是为了自已过的好,是为了自已的利益,但我现在不怎么觉得,将军是觉得在自已的管理下百姓会过得更好,将军是对我们国家的社会不满,是对这个时代不满。”
凌异大笑道:“但是改变时代是一步很险的棋,我有可能在改变时代的过程中被时代改变,更有可能失败直接被时代压死…眼前的路十分危险,你还愿意陪我走吗?”
冬樱坚定道:“将军给了我第二次生命,我一定誓死追随将军,将军若是失败,我将继承将军的意志,我要是失败了,我会把将军的意志一直传播下去,直到那个可以真正改变时代的人出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