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着两人的讥笑,白夜却只是平静的冷眼看着。
干他们这一行,职业侮辱什么的已经经历到无所谓,生活中就不必多说,网上的更露骨。
但凡视频里有个辅子,你总能在下面看到一些贬义满满的留言:
有编制的警犬都是他们的领导,警局雇的廉价劳动力、物业的保安大爷都比他有话语权,云云......
旁人也就算了,这种职业歧视在内部也不可避免。
刚来的实习新警还能好好的喊两天白哥,但凡正式入职后,便一口一个小白。
甚至屁大点的后生,偶尔还要端着前辈姿态关心你:
小白干这行打算还要干多久?年纪不小啦,该做点打算啦,这行当可不是什么长久之计啊,总总......
不理会两人的嘲讽,白夜的视线越过他们,看向那两位职员。
“你们什么意思?不是说好了有什么问题直接找我对接吗?干嘛难为我爷爷?”
两位职员走过来,挺着肚子背着手,像领导下乡视察似的教育起来。
“小白同志啊,吃了一份皇粮,就要有公家的心,舍小家才有大家是觉悟、更是进步的前提。”
“这几天打你电话你也不接,给你钱翻身,你又非要熬走你爷爷,你不思进取等得起,地方发展等不起啊!”
“那不是?按我说你就跟你爷爷挑明得了,反正以后老宅也是你的,你既然有卖的心,早卖早有钱孝敬老人啊!非要等到老人不在了才卖,老人家还屁都享受不到,那才是大不孝啊。”
两人不愧是坐办公室的,你一言我一句竟把不卖房子与不孝扯上了关系。
白夜听着膈应,但也是咎由自取。
当得知西沙村成为了市里的新城规划项目,白夜一开始是欣喜的。
特别是当得知只要签了字自已可以成为坐拥三百万的拆迁户,他更是激动不已。
三百万啊!
用一百万买个三室一厅完全足够,剩下两百万能让他过上好长一段逍遥日子。
两世为人终于有机会当上暴发户,这诱惑力不是任何人都经得住的,白夜自然也不例外。
本就没受过什么高等教育的他,思想的高度便已局限于此,能拥有这样的日子就是他的终极幻想。
可谁知爷孙俩在卖宅子这件事情上出现了分歧,他一个接盘侠又不好多说。
当新城项目的工作人员找来时,白夜自然殷切的招待着。
先是表达了自已卖宅子的意愿,又希望对方能宽限些时日,最好把他们家留在最后。
白夜本盘算着,等老爷子看着西沙村日渐萧条、街上连个鬼影都没有的时候,怎么会同意搬了吧?
可谁知老人家执拗的紧,直到西沙村都搬空了他也不松口,好像这宅子是他的宝贝似的。
而见白夜这个内奸迟迟拿不下一个老头,项目上的人也急了。
拿捏一个人最好的办法就是从欲望下手,深知白夜对金钱的渴望后,项目的工作人员也开始不老实起来。
为了督促白夜努力奋进,竟开始五次三番压价威胁,从最初说好的三百万,一路压到了250万。
甚至还以工作为要挟,让市里给局里施压,搞得他被领导约谈了好几次。
可惜人穷志短马瘦毛长,面对这般欺负人的事,白夜连抗争都不敢。
他也想过大不了辞职不受这鸟气,但转念一想,假警察这身皮虽然不好看,但别人多少还给点面子。
要是皮脱了,他们这群有钱有势力的,更无需顾忌一个平头老百姓。
一番衡量,最终白夜只能肉疼的接受价钱下滑,并且还反过求人家别再为难自已的工作。
一步退,步步退。
白夜这般委曲求全,使得他们更加有恃无恐,以致发展到现在,动不动用钱和工作威胁他。
这不?因为割腕鬼的事,新城项目的工作人员几天联系不上白夜这个软柿子,于是只能亲自前来,发生这般不愉快的事情。
“行了,快去劝劝你爷爷,这一拖再拖的,上面很不高兴,这不?你这宅子的价又压下来了,都已经230万啦。”其中一职员略显傲慢的开口道,好似是在施舍白夜一般。
“哦?一下子折了20万,这不好吧......”白夜轻笑道。
“还不好?你再不努力200万都等不到!”
“听说上面已经没耐心了,任由你钉在这,真等规划图纸下来,你屁都捞不着,而是你的工作怕是也难保……”另一职员同样一脸鄙夷道。
“呵呵呵......”
白夜气笑了,若是一个星期,听到这句话他或许会有些急,毕竟最初他确实盼着拆迁款是人是狗翻个身,但现在他只感觉很好笑。
“好吧,既然这样我就回去劝劝我爷爷,劝他把老宅拆了......”
“哎,这就对了嘛!”两职员瞬间容光满面,只是看白夜的眼中,充斥着满满的玩味与鄙夷。
“你们高兴个什么劲?”
白夜嘴角轻挑,继续说道。
“我说,回去劝劝他老人家拆了宅子......然后盖个更好的。”
“嗯?”两人眉头一拧,眼神不善起来:“白夜,你什么意思?”
“听不出来?好,我现在郑重的告诉你们,你们听好了......”
说着,白夜放慢语速,一字一句的咬着嘴型回道。
“这宅子啊,里面的爷爷和外面的爷爷都决定不卖了,你们那勾八两百万,是爱要谁要去,爷爷不稀罕了,滚!”
一个“滚”字,怒斥得两人面面相觑中,两人眼中满是难以置信。
他们怎么也没想到被他们拿捏死死的小辅子,居然朝他们掀桌子!
“白夜你可别意气用事!这可是市里的重点项目!别忘了你的身份和工作!”两人气愤的警告着。
他们实在无法接受一个卑微到尘埃里的小人物,居然敢跳起来向他们叫板,这对他们来说简直就是一种侮辱!
然而听着他们再次用工作来绑架自已,白夜直接瘪起嘴,操着一口别扭的川话阴阳怪气道:“唔哟哟哟,辅子咧,好大过疤子撕不脱哦,去嘛去嘛......”
“这......”
两人哑口无言,被白夜这一通反常操作气得面红耳赤。
“你们这些当官的就爱啰里巴嗦,心眼耍不过了就两眼一黑。”
见两人吃瘪,两纹身男子挤身站在白夜面前,抬着下巴威胁道。
“就这种嘴硬的垃圾,揍他都是赏他,只要好好收拾几顿,他就能管你叫爸爸!”
白夜摸了一把脸上的口水,眼神凛冽。
“我爷爷头上的伤......”
“老子干的,怎么滴!?不听话老子也给你脸上开个花!”
不等白夜问完,面前的纹身男用他那大肚子顶得他踉跄两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