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年多前，蒋经略又去了东洋。
他学业虽然结束，但盟会总部还在那边。
所以，程天材请来的只有帮主蒋盐。
三人在程府碰面，吃过饭，蒋盐离开。
李翁摸着胡须，赞道：“这个蒋盐，有名将资质。”
一个武将苗子，居然把西省治理那么好，人才啊！
可惜，对朝廷态度很一般。
李翁苦思。
有什么办法叫蒋盐倒向朝廷呢？
另一边，蒋府。
蒋盐把跟李翁、程天材吃饭时叙的话复述一遍。
看向对面吃茶的念白。
“我们如何应对？”
念白放下茶盏，不紧不慢：
“不是我们应对他，而是他应对我们。
西省欣欣向荣，摆明了没有朝廷插手，这里百姓过的更好。
而我们并没有主动进攻朝廷的打算，明显只要他们不动，便两厢没事。
你说，这位李大人会如何应对呢？”
蒋盐深深看了念白一眼：“你当真没有北上的打算吗？”
念白眼神毫不躲避：“有，但绝不是现在。”
李翁走遍西城，又去周围几个县城看了。
更远的县城没去，但了解到的内容已经足够让他心惊。
锐意新启，盛朝气象！
但，疑虑也爬上心头。
这样详尽精妙的政策，真的是蒋盐主导的吗？
他相信自已眼力。
蒋盐，说他是西省江湖势力头头，那是实至名归。
但这样成熟又新意的民生政策？
李翁心中一动，问程天材：“听说蒋盐独子，在东洋留学？”
程天材：“正是，蒋公子名经略，当初就是他带来的东洋图谋的消息。”
李翁可以感觉到，这些政策虽然成熟，但应该是年轻人制定出来的。
如果是出自蒋盐儿子，那倒是合理。
不过这人真是不可小觑。
隐在背后，掌控全局。
想来是做儿子的有才但太年轻，不服众。
这才由做老子的顶在前面，当名义上的主事人。
恰在这时。
弘安来禀报：“大人，城里的钉子听到消息，说是蒋帮主独子蒋经略，从东洋回来了。”
说完这个，弘安露出欲言又止的表情。
李翁皱眉，跟程天材客气几句，让他离开。
这才问弘安：“出什么事了？”
弘安苦着脸：“家里来信，说海军那边的将领找上门。
说是许久没发军饷了，粮草也很久没运过去了，将士们快连饭都吃不上了。”
李翁：“怎么会？！”
他离开国都前，可是把什么都安排好了的！
弘安小心看着李翁脸色：“家里说，您走后不久，皇宫就开始重建了。”
李翁瞬间瞪大眼，怒拍桌子：“胡闹！我不是说只有我的条子才能调动那批银子吗？”
弘安缩了缩脖子：“说，说是太后亲自去了户部。”
李翁说不出话来。
半晌，无力跌坐在椅子里。
“天亡我朝，天亡我朝啊……”他喃喃。
海军就是他派遣防范樱花国那支部队。
就算不防范樱花国，有一支具备战斗力的军队握在朝廷手里，跟那些别的洋国扯皮也更有底气。
什么？
朝廷别的军队？
对，明面上，在册的军队不下几十万。
但要么，驻军在西疆、南粤这种鞭长莫及的地方。
要么，就李翁所知，都被蛀虫啃食成马蜂窝了。
能打的，十不存一。
士气？
更是想都别想！
而这支海军。
是一年前，李翁收到程天材的信，以此为名头，新招新练的兵。
也是他心目中，王朝最后的战力。
而现在，王朝真正的主人——
太后和皇帝。
竟然连这支军队的军饷都硬生生挪用，去重建皇宫，供他们享受！
他们真的这么非享受不可吗？
不见得。
李翁陷在椅子里，单手捂着眼睛，嘴角苦笑：
“太后和陛下，这是忌惮我这把老骨头啊！”
忌惮重臣掌权，臣强主弱。
所以他们觉得，废掉那支海军，就废掉了李翁对皇权的威胁。
但。
现在是什么时候啊！
什么时候啊！！
群敌环伺！
一个不小心，国家将彻底倾覆！
被那群虎狼瓜分吞吃！
而王朝的主人，还在自认为聪明的，防范着他这个一心为国的老臣！
何为又蠢又毒？！
不外如是！
李翁抹了把脸，撑着桌子站起来：“我们，现在去蒋府。”
皇室愚钝。
但他身为国人，既然还有一口气，就不是悲呛的时候。
他在西城呆不久了。
临走前，他必须见见西省真正的主事人！
蒋府。
蒋经略风尘仆仆回来，回自已房间梳洗一番，就去了书房。
蒋府的书房，外人都知道这是蒋府最高掌权人，蒋盐的。
但现在，坐在主座书桌上的，却是个年轻的女子。
蒋经略很久没见到念白了。
乍一看到，还愣了下。
然后笑：“大当家上次信中观点，盟会中的朋友们醍醐灌顶。
还要多谢大当家，为我们指明道路。”
念白放下手中文件，看看蒋经略：“你们可以做好回国发展的准备了。”
说到正事，蒋经略严肃起来。
“我们当初将总部定在国外，一方面，盟会中人大多是东洋留学生，还有学业要兼顾。
另一方面，国内，实在不太平。”
蒋经略嘲讽笑笑：“我们与东洋语言不同，稍微小心些，大家起码是安全的。”
但在国内，恐怕不知什么时候，就被朝廷，或者别的什么势力一锅端了。
念白挑眉：“你们来西省就是，难道我会护不住你们？”
蒋经略一愣。
反应过来后，失笑：“真该叫外面那些人看看，传闻中内敛心善的念大当家，现在的模样。”
内敛，心善。
便是这一年来，念白对外处理事务时的形象。
念白随意的继续看起手中文件：“哦？什么模样？”
蒋经略：“翻手可为云，覆手可为雨。天下局势，对你来说不过一盘棋局。”
正好在这时，蒋盐推门走进来：“李翁大人上门。”
他神色古怪一瞬，看向自已儿子：“他说要见你。”
蒋经略：“见我干什么？”
念白却放下手中的文件，淡笑：“不愧是李翁大人。”
这么快，就觉察蒋盐不是西省真正主事人了？
可惜啊。
念白起身：“走吧。”
三人一道离开。
而念白刚才放下的文件上，赫然写着：
国都，皇宫重建，海军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