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子图照常上班。他这样安慰自已:虽然上班第一天就被小人暗算,但江湖险恶,明枪易躲暗贱难防是常有之事。
伟大的文学家思想家革命家周树人先生曾经曰过:真的猛士,敢于直面惨淡的人生。带种的男人,就不怕遭遇扯蛋的公司,虽然这次的确扯得很疼。
早会上,丁总完全没有了昨天的激情,也许他的激情已留在昨夜的车上。他无力地举起手,沙哑地喊着口号,有一种射精后的颓废。
下面的人似乎习以为常,在那里机械地配合。小露截着一副黑框眼镜,又回归到文质彬彬的样子。黑框眼镜周围隐约分布着黑眼圈,照此发展下去,早晚要戴上墨镜。她傲视一切的样子,像圣女贞德一样不可侵犯。
散会后,圣女原形毕露,一走一瘸,暗示着昨夜的沧桑。
“没事吧。”刘子图安慰道。
“鞋有点打脚。没事,下班后去Gucci换一双。”小露说得风轻云淡,十分具备表演天赋。能够穿得起Gucci,看来男性资源很丰富——这也难怪路都走不稳。
刘子图坐在工位上无所事事,东看看,西望望,有时与旁边的人拉家常,有时跑到前台勾搭。欠账的是爷,丁总投鼠忌器,反而对他非常客气,生怕他一言不合便开溜。
刘子图肆无忌惮地听音乐看电影,把音箱声音开得很大。办公室的同事心惊胆战,心猿意马,却又心驰神往。
“你他妈能不能安静点?”正当他玩得心花怒放时,听到有人试图阻止。他也正想找个岔找人干一架,杀鸡儆猴,给姓丁的一个下马威。回过头一看,竟然是马桶。
马桶脸色很不好,一改平日的张扬,像一夜之间被人阉割似的。
刘子图发觉势头不对,马桶真的发火了,于是关掉音响,低声问道:“哥,怎么了?”马桶不搭理他。
“更年期提前了?”他继续试探。马桶还是默不作声,刘子图自讨没趣。这些天,马桶没和女朋友住在一起,生活有点不和谐——这也许就是马桶郁闷的原因。刘子图胡思乱想着,而这一切都是我的错,如果不是我投奔他,他们就不会分居,每晚就可以颠鸾倒凤,尽享鱼水之欢。
刘子图突然意识到自已的罪过:我是罪人,我是害群之马,不,害马之群,害了马桶。无所事事的一天是漫长的。刘子图不时盯着电脑右下角的时间,只希望它能够快点,快点,再快点。这样就可以下班找莎莎去了。终于等到下班,他的心已飞到莎莎那里。
马桶叫刘子图:“到哪儿去?有事给你说。”马桶如手足,莎莎如衣服。刘子图停下匆忙的脚步。
“什么事?”
“回去再说。”
马桶的房间一片狼藉。没想到才一个晚上没住,这里的环境便让他觉得陌生。房子里横七竖八躺着啤酒瓶,像一具具死尸;残羹冷炙堆满碗盏,气味刺鼻;尤其是床上更是惨不忍睹,似有液体布满床单。马桶和大嫂必定度过一个难忘的不眠之夜。刘子图又陷入意淫。他伸出大拇指,说:“杠杠的,是条汉子,佩服!”
“我失恋了。”马桶面无表情地说。
“什么?”
“我他妈失恋了!你耳朵聋了?”
“你压根就没恋过啊?”
“放屁!老子和馨芬都好五年了。”
“馨芬?原来大嫂叫馨芬!”刘子图听起来很 “兴奋”。
“那个真是大嫂?”刘子图问道:“就是第一次到这里给我腾床铺的那个妞儿?”
“她逼我结婚。我哪有条件结婚啊?”马桶像没听到子图的话。
“是你把她玩腻了吧?”
“肏,你也太看不起老子了。老子玩腻一个女人用得着花费五年时间吗?”
这倒也是。马桶一天、半天或是一个钟头便可以玩腻一个女人。看来日久生情,他和馨芬的确是有真感情的。
“她昨晚找我是有备而来。她说‘你还记得三年前说过什么话吗?’我说‘说了很多话,想不起来了。’她说‘马桶,你老大不小了,不要还是这个样子。’我说‘我都这个样子快三十年了。’于是她用脚踢我,我顺势把她抱住,她开始还有点反抗,后来……”
还没等马桶说完,刘子图打断道:“好了,好了,这段可以省略。”
“后来,她哭了。”
为什么女人完事后都喜欢哭?喜极而泣?
“她说她不能再等了。三年前的昨天,我陪她过生日。她说我们都好两年了,是不是可以考虑结婚了。当时吓得我一跳。我说自已还年轻,还没玩够,再说我不想那么早被一个女人套住,何况条件的确不成熟。于是,我说,现在还早,等我赚到钱再说。她说,如果赚不到钱呢?我说,你说的什么话?她说,如果赚到钱你不要我了怎么办?我说,怎么可能?她说,那你给我一个确切的时间。我说,好吧,三年后无论贫穷还是富有我都决定娶你。其实,这句话一说我就忘记了。”
“哥,你真有魅力!”
“有个屁的魅力。老子被她甩了。她说期限已到,不能再等了,家里给她准备了相亲。”
“她来找你,说明对你还是情有独钟。你只要再来点甜言蜜语,必定对你情意不改。”
“都耽搁人家五年了,一个姑娘有几个五年?”看来马桶也不像想象中的那么没有人性。一个懂得伤心的男人必定是善良的。马桶怅然的样子,可以想象出昨晚馨芬走后他的失落与惆怅。只是,往事莫再提,希望馨芬能嫁个好的人家。
我们之间,已经翻篇了,马桶长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