洗脚小姐来了。刘子图听杨伟介绍过,洗脚小姐的专业称呼是“技师”,简称“JS”。两个JS身穿粉色紧身职业装,下套超短裙,香水在空气中弥漫,充满着诱惑的味道。每个正常的男人都难免想入非非。此时,任刘子图怎么装逼,也不能抗拒自已的真实想法,开始蠢蠢欲动。确切地说,是冲动。尽管如此,他还是装作“处世不惊”,对眼前性感的JS熟视无睹,双眼直盯着电视机。坦白说,电视里正在播“妇炎洁”的广告,一点也不适合他,但他还是装作很感兴趣。他联想到关公。据说,当年关公被曹操抓去之后,任凭美女百般挑逗,终不为所动,和现在自已的处境大概一样。他想,关二哥后来多半会后悔,但又不好明说。久而久之,他便成了男人坐怀不乱的丰碑。尽管方寸大乱,刘二哥也像丰碑一样,一动不动,任JS机械地摆弄。到杏州这么久,刘子图从来没认真地洗过一次脚。在他的印象中,洗脚是冬天里的一项活动。冻了一天的双脚,晚上泡在热水里甭提多舒服。杏州一年中大多数时间处于夏天,根本就没有洗脚的必要。而现在,他的双脚生硬地被JS塞进热水里,感觉到前所未有的难受。很快,汗水浸透了他的全身,还好,这多少可以掩饰他心理上的紧张情绪。课长在一旁时而闭目养神,时而流氓般打量眼前的JS,显得很是享受。
“我觉得你特像一个人?”刘子图听到课长对身边的JS说。
“谁啊?呵呵。”JS迎合道。
“花袭人。”
杨伟竟然在探讨中国最伟大的文学名著《红楼梦》。
“谁?”JS茫然道。
“袭人啊。”课长很得意地重复了一遍。
“她在哪里上班啊?”
JS的幽默大大地缓和了刘子图的紧张情绪。
“大观园。”课长不慌不忙地说。
“那她是做什么的呀?”
“和你一样,都是做服务业的。”
听到这句话,刘子图想到“宝玉初试云雨”那一回。其实,每个男人女人都会经历那么一回。
也许课长发现不对劲,谈话突然戛然而止。掏出一根烟,在那里吞云吐雾。那JS如释重负,继续洗脚,一声不吭。
整个场面出现僵局。作为小弟,刘子图及时出来救场。他对身边的JS说:“靓妹,你是哪里人啊?”
“湖南的。”JS一边帮他擦脚一边说。
“湖南哪里啊?”子图刨根问底。
“衡阳啊。”那女的显得有点不耐烦。他只好换个话题,于是说:“我们也谈谈文学吧?”如果是八十年代,这招兴许有用,据说那是一个文学青年的时代,连路边修单车的也会摆出几本诸如《钢铁是怎样炼成的》《牛虻》等名著。显然,在这个时候,谈所谓的文学不合时宜。然而话已说出口,开弓没有回头箭。
“好啊。”衡阳JS显得漠不关心。估计哪怕现在杏州发生8级地震,她一样我行我素。
“那我们谈一谈《简爱》吧。”
“好啊。”
刘子图从来没读过《简爱》,却大言不惭地说:“我觉得这本书的主旨和周杰伦的《简单爱》差不多。简爱,简爱,不就是简单爱吗?”他很得意,觉得自已真是个天才,竟然可以通过一个书名谈出这么多感受。
“可能是吧。不过具体情况只有简·爱小姐和罗切斯特先生知道。”
“简·爱竟是个人名?这下份丢大了。”刘子图心想。言多必失,为了避免更多失误,他选择闭嘴。
于是,羞辱战胜了一切,衡阳JS发泄般在刘子图身上捶打,他却装得浑然不知。男人,总会爱面子。为此,很多男人不惜打肿脸了充胖子。我现在不就是要被打肿的节奏么?刘子图暗忖,像我这种无知的伪文学青年在一个真正的女文学青年面前不懂装懂,该打。他暗下决心,今天回去之后,一心做好本职工作,不再贻笑大方,不再哗众取宠,以免再自取其辱,丢人现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