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凌云的府邸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但要说最具特色的便是那四季园景。
是她亲手设计,命人依据春夏秋冬四个季节,再结合八卦对应的方位建造而成,其中还运用奇门遁甲融合了不少‘好东西’,不过一般不会轻易使用。
出府的路要经过曲园风荷,与往常的宁静不同,今晨多了一阵悠扬的笛声。
似演奏者在低语,娓娓道来,与远山上荡气回肠的鼓楼钟声相得益彰,默契得很。
几人不由得驻足,待反应过来时,一曲已尽。
“二殿下府中竟有如此能人?”
如此笛声姬凌云也是第一次听,她面露疑惑望向后院,“我也不知...”
“殿下,这是沈辞书,沈公子的笛声。”
沈辞书...
这个名字姬凌云有些印象,是她后院的幕僚之一,长得一副好皮囊,竟不知还有这等曲艺。
“往日怎从未听过?”
“沈公子只在每月初一的卯时吹奏,往日殿下这个时候还未起,自然没听过。”
“每月初一?”
“是,从无缺席。”
说起沈辞书来,听雨的语气很是轻快,看样子这个沈辞书很得府中人喜爱。
“大家都在猜测沈公子是不是在祭奠亲人...”
笛声里的确蕴含着浓浓的哀愁与忧思,这么猜测不无道理。
想着,姬凌云又将目光眺望向皇城西面最高的山峰,“那钟声也日日是这个时候?”
虽不知姬凌云为何要问这个,听雨还是仔细回答了,“回殿下,静安寺早晚两次撞钟击鼓。”
晨钟暮鼓是寺庙每日不变的行程,伴钟而起,闻鼓入眠,同时也是为了警示行者,当勤精进,慎勿放逸。
“殿下是觉得有什么不妥?”
姬凌云摇头,“这老和尚应当是个懂乐理的,不像是撞钟,倒有些敲编钟的手法。”
说罢,也不再深究。
姬凌云赶到大殿时还未下早朝,殿里站满了大臣,见到她来,竟全都齐刷刷的看过来。
也不能怪她们好奇心重,毕竟姬凌云两年前便找了个理由不再上早朝,今日之景着实难得一见。
她越过人群走到殿前,朝着龙椅上的皇帝恭敬行了一礼。
“儿臣拜见母皇。”
随后将目光移向一旁的钱尚书钱倚云,佯装惊讶。
“钱尚书这是怎么了?虽说入了夏,可这清晨还是有些寒凉,钱尚书跪地上也不怕伤了身?”
在青阳国,大臣上朝是不必行跪拜礼的,钱倚云长跪不起多半是为了演苦肉计,好逼得皇帝为她做主。
钱倚云甩手冷哼了一声,“老身不怕!”
随即挺直身板望向皇帝姬成君,颇有忠臣死谏那味儿。
“陛下,二殿下德行有亏,仗着皇女身份到处为非作歹,目无尊法,请陛下为百姓做主!”
钱倚云很聪明,先前找皇帝讨要说法被搪塞后,如今换成了为民请命。
如此一来,即便皇帝有心偏袒姬凌云也没有办法,她是一国之主,百姓于她而言是当之无愧的首位。
有了钱倚云牵头,另有十几名官员也相继站了出来。
“陛下,臣等有本要奏!”
看着十几个朝廷命官站成一排,皇帝揉了揉额角,如此阵仗着实让人头疼。
无奈挥了挥手,让她们讲下去。
“启禀陛下,自凤仪十五年起,二殿下之行径多有不当:
一月二十日,滥用私刑,致无辜百姓丧生;
三月十七日,擅闯天牢,致使三名狱卒受伤;
四月十一日,宴请京中贵族,奢靡无度,浪费严重;
五月二十六日,当街调戏良家妇男,行为不端;
截至七月,二殿下频繁出入风月场所,累计达三十余次之多。”
念完这长长一串罪名后,带头的官员领着众人齐齐跪下,“请陛下明察秋毫,严惩不贷!”
“请陛下明察秋毫,严惩不贷!”
似是没想到有这么多罪名,皇帝沉着脸看向姬凌云,“她们说的,你可认?”
姬凌云想都没想,当即便跪了下来,“请陛下责罚。”
严谨算起来,这些事情的确是她出自她手,一点也不冤枉。
“混账东西!”
皇帝猛地一巴掌拍在龙椅上,力道之大,整个大殿都能听到回响。
“皇女犯法与庶民同罪,既然你已认罪,那便杖责五十,以儆效尤!”
说罢,她目光缓缓扫过四周,“众爱卿可有异议?”
群臣埋着头,谁敢有异议?
五十大板子,不死也得丢半条命,对自已的亲生女儿尚且如此,其他人只会更惨。
看了一圈没人说话,皇帝将目光移回钱倚云身上,“钱爱卿可满意朕的惩罚?”
面对突如其来的询问,钱倚云额间隐隐冒出几滴虚汗,她怎能不明白这是皇帝对她的警告。
忽的,她扑通一声跪下,“臣有罪,请陛下责罚!”
身为吏部尚书,她私下联合众官员弹劾姬凌云,带头结党营私,这可是重罪,要杀头的!
“钱爱卿何罪之有?”皇帝明知故问。
“臣千不该万不该,为了一已私利结党营私,可...”
钱倚云红着眼,颤颤巍巍的将头顶乌纱帽取下。
“臣人前为官,为国为民,而人后...臣是一个母亲!二殿下纵容贺云起废了我儿一只手,身为一个母亲,臣如此做合情合理!”
“陛下若要惩罚,臣毫无怨言,只是一切都由臣一手策划,请陛下不要迁怒他人!”
说罢,她将额头紧紧贴向地面,静待发落。
不得不说,钱倚云此番话真挚感人,在场人无一不被触动。
见皇帝脸色有所缓和,大臣们纷纷站出来为她求情。
“陛下,钱尚书护犊之情实乃佳话,看在其往日勤政为民的份上,还请三思!”
“如今正值官吏考核期,吏部正是用人之际,请陛下三思!”
皇帝无奈叹了口气,“念及钱尚书此番乃爱子心切,情有可原,但法度不可废,罚没三年俸禄,以示惩戒。”
她虽然拥有至高无上的权力,却也深知需要权衡大臣之心,不可轻率独断的道理。
“陛下圣明!”
“臣,谢主隆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