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遍地狼藉和狼狈不堪的林尽染,姬凌云几次张嘴都没能说出话来。
最终,她上前将两人扶了起来。
“对不起,我该早点来的。”
林尽染低头,看着自已的粗布麻衣与绫罗绸缎紧挨在一起,对比实在是太过刺眼。
她默默抽回手,离姬凌云远了两步。
“云姑娘的衣服华贵,小心弄脏了。”
“无妨。”姬凌云担忧她的伤势,紧跟着上前,小心握住她的胳膊,“伤口有些深,我先替你简单处理一下,已经让人去请大夫了。”
姬凌云自小习武,伤惯了,自然也会些简单的处理手段,不过后续还需要大夫细致的处理。
很快,她为林尽染拔出肉里的木刺,拿来马车里常备的烈酒为她清洗伤口,然后涂上伤药包扎好。
“忍着些疼,会好起来的。”
林尽染望着面前上好的烈酒和伤药逐渐失了神,这辈子都没想过,如此珍贵的东西竟会用到她这等贱民身上。
她扯起嘴角笑了笑,随后看向姬凌云,“云姑娘,能否借我些银子?”
不等姬凌云开口,她竟直接跪了下去,“我母亲本就需要银子治病,如今又受了伤,还欠了债,我实在是走投无路了。”
“要多少?”
“一百两。”
一百两并不是个小数目,但姬凌云似乎并不意外,没有丝毫犹豫便答应了。
“明日我差人送来。”
听到答复,林尽染错愕一瞬,她做好了被拒绝的打算,却不料姬凌云竟然答应得这么爽快。
“多谢...云姑娘。”
等到听雨将大夫找来,姬凌云安排好一切便起身离开了。
而林尽染站在院子里望着她的身影,心中情绪挣扎复杂。
云姑娘这么好,可她还是...
回到马车后,姬凌云一直沉默不语,只是静静透过窗,望着渐行渐远的难民村,不知在想些什么。
片刻之后,她回过神来,“去林姑娘家找麻烦那群人都处理干净了?”
听雨点头,“一个都没放过,并且查到他们背后之人,也与钱尚书有干系。”
“又是她。”姬凌云冷哼一声,眼中闪着冰冷,“钱尚书的手当真伸得够长。”
忽然,听雨低声道,“殿下,明大人在前面。”
顺着目光看去,果然看到明意卿独自走在回城的小道上。
“请他上来。”
很快,明砚清被请上了马车。
“微臣见过殿下。”
每次见到一本正经的明砚清,姬凌云就会不自觉涌起一股挑逗他的冲动。
她歪着脑袋笑看着他,“明大人跑这荒郊野外来,不会是为了偶遇本殿吧?”
面对这不加掩饰的视线,明砚清端坐在侧,目光坦荡的直视前方,丝毫不为之所牵动。
“殿下说笑了,微臣是去难民村为孩童们讲学,回程途中偶然与殿下相遇。”
“好吧,看来是我自作多情咯。”
姬凌云单手撑着下巴,看起来有些失落。
见她不再说话,明砚清悄悄瞥了她一眼,思虑良久,还是开口问道,“殿下也去难民村了?”
“看来明大人还是很想深入了解本殿的嘛。”
面对一再的语言撩拨,明砚清选择低着头不再说话。
姬凌云深知点到为止的道理,便也不再继续撩拨,转而正经回答起问题。
“有位好友是难民村的,正好送她回家。”
听到这话,明砚清诧异抬头,原以为姬凌云只会与那些高高在上的世家贵女玩乐,竟不知她还有住在难民村的好友,一时间又对她改观了不少。
自打近些日子与她不断接触以来,就一直在打破对她的偏见,如今倒是不再觉得厌恶,甚至觉得若是有朝一日非得与一人成亲,是她或许也挺好的。
意识到自已的荒唐想法后,明砚清吓得惊醒过来,赶忙强压下心头的想法。
“男风馆离她家太远,人是我带去的,总不好让她独自走回去。”
听到这话,明砚清方才涌起的几分好感顿时荡然无存,果然还是原来那个二殿下。
见他眉头紧锁,姬凌云只觉心情舒畅,不自觉露出得逞的笑容。
沉寂了片刻后,她突然开口。
“依稀记得明大人以前对本殿唯恐避之不及,如今上了本殿的马车,就不怕本殿将你吃干抹净?”
“怕。”
“怕还敢上?”
“殿下是主,微臣不敢不从。”
听到关键词,姬凌云突然欺身而上,将他抵在墙上,一手搭在他的肩膀,一手勾起他的下巴,迫使他仰视自已。
两张脸近在咫尺,彼此的呼吸交叠。
“从?怎么从?”
她的声音循循善诱,如同黑夜里的魅魔,引着人一步一步走入万劫不复的深渊。
“殿下...”
清幽的兰花香钻进鼻腔,直冲灵魂,让人感到一阵头晕目眩。
明砚清的身体顿时僵硬在原地,哪怕他强行让自已镇定下来,但声音中还是能听出几分忍耐的沙哑,“殿下请自重。”
姬凌云故意俯下身去,靠近他耳边低语,“明大人当真不喜欢本殿吗?可本殿喜欢明大人怎么办?”
滚烫的气息喷洒在耳垂与脖颈间,白皙的皮肤上绯红一片。
明砚清宛如触电般,瞬间从座位上弹射起来,将毫无准备的姬凌云撞倒。
他慌忙中想去扶,但在快要接触到的一瞬间,又将手收了回去。
“男女有别,还请殿下自行起来。”
可真是块儿朽木!姬凌云无奈叹了口气,大手一挥独自从地上爬起来。
“方才开玩笑的,明大人不会往心里去吧?”
明砚清错愕回头,看着笑脸盈盈的姬凌云,只觉心中某处堵得慌,似乎在懊恼方才自已竟然当真了。
“殿下平日都像这般将感情当做儿戏,随意宣之于口吗?”
好似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一般,姬凌云突然大笑起来。
“明大人活了二十年还没懂吗?能宣之于口的,从来都不是感情。”
然而无人注意的是,她的嘴角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苦涩。
身为帝女,感情于她而言太过奢侈,自打她出生在皇室那一刻起,她的心已被江山社稷占满,其他的皆可弃之如敝履。
“殿下,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