皎月跌落在半坡,她随着山势往下滚落,最终被一棵竹树卡住,她缓慢睁开眼,转头便看见再往前一点就是被砍掉的竹树留下的竹桩,想想都不禁后怕,若是没被这棵竹树卡住,再滚下去后果恐怕不堪设想。
皎月环顾四周后,发现这里该是狩猎场的深处,由于山体背阴,日照时间少,杂草丛生,与上午她们在外围浅处的狩猎场原野完全两幅景象。
绿色高大的厥叶根部有奚落的几条黑色蜈蚣正在爬行,身边环绕的竹林中树叶还没完全枯黄,地上铺满的腐叶上有白色蠕动的树虫,飘然新落的黄叶试图掩盖偶然破土的新笋。
皎月坐起将纤细白嫩的手掌从厚厚落叶中抽出,手掌上有因为竹叶划破的道道伤痕,从手掌粘上的湿泥能看出落叶堆积已经有了一定深度,眼前的环境无疑险象丛生。
皎月缓慢站起身来,才发现右脚在跌落时被扭到,现在已经开始有肿起来的趋势,身上和手上在翻滚过程中被划伤的口子也因为寂静而使痛感被不断被放大。
设下埋伏的人有胆量在皇家狩猎场进行袭击,又能避开重重守卫进入园场,计划清晰、目标明确,将她和霍燃分开,使她身陷囹圄,到底是何目的;现在她被拖入密林后还未有动作,针对的人是她还是霍燃,层层疑虑在皎月心中升起。
皎月边陂着脚摸索着往开阔的地方走,边在心中思考着其中的可能性。
“哟,这样都不死,命挺大啊”
皎月抬头,看见一个身着貂袍,缠着编发的瘦削男人站在她的前方,眼中是不尽的挑衅和玩味。身后还跟着一个呈现出俯首待命姿态的蒙面男人。
皎月心中一惊,仔细打量起面前这个男人,她暂时还不能判定眼前这个男人是不是攻击她的幕后主使,但皎月知道,他应该是个角色。
看着男人,估量他的年纪应该和自已相差无几,面容轮廓瘦削,却已经蓄起了短短的胡子,好像试图在遮掩自已的稚气,有种佯装大人的视觉效果;男人眼眸倦怠浑浊,毫无这个年纪该有的生气,皎月无法想象,这个年纪的男孩为什么眼神会如此黯淡。
而且很奇怪的是,虽然现在是秋季,但大氏国地处南方,秋天并算不上冷,可男人却戴了兽皮做成的护耳。而且行为和动作都表现出不属于他这个年龄的邪恶与老练。
“你是谁?你想要什么?”皎月想着,既然此人敢在皇家狩猎场下手,必然是知道她的身份的,只不过此人到底有什么目的,是否能够通过谈判转圜,来得到更多的信息和拖延时间以此等待救援,对于现在的局势都是至关重要的。
“我是谁—过了今天都再与你无关,我想要的,你也给不起”男人对决定慕婉的生命,已然胜券在握。
“原本以为这大氏国公主身娇体弱,没想到,还挺有趣”男人嘲讽道,原本以为慕婉会因为惊吓无法动弹,没想到皎月沉着的应对让他又提起了兴趣,已经离开狩猎场又再次折返,他就像想要看着自已的猎物一点点死去一般认真地盯着慕婉,眼底的侵略性毫不遮掩的显露出来。
男人一步步逼近,皎月被迫一步步后退,“霍燃!”皎月大喊一声,男人和随从转身回看之际,她转身就跑,此刻已然顾不上身上的疼痛和疲累,一双星眸坚毅地盯着前方飞奔。
当两个男人反应过来被骗后,侍从想要追击,貂袍男子拦住他不动声色地看着女孩奔跑的背影,露出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
她看着女孩在不远处脚突然踩空,掉进了他们之前挖好用来埋葬尸体的土坑中,女孩随即传来的惊叫声刺激着貂袍男子露出了怪异的笑容。
他刚想往前走,就被黑衣侍从拉住,“赫巴,主上因为您的擅自做主大发雷霆,传讯定要今夜看到我们,再耽搁恐怕来不及了”。
男子不悦,敛起笑容,在嘴边默念道“永别了,小白兔”,便转身离开,消失在密林深处。
皎月看着尸坑中排布整齐僵硬的尸体,脸上苍白呆滞,她确实被吓到了;但是刚刚喊叫的,不是她。
面前出现一个比她矮半个头的小女孩,小女孩脸上还夹杂着灰土和泪痕,头上没有任何发饰,只有一根麻布缠绕着长发,正警惕地看着她,显然整个人还处在巨大的惊吓当中。
看着已经愈来愈暗的天色,皎月不禁打了个寒颤;她并不知此刻面前的小女孩是敌是友,她上下打量了一下女孩身上没有明显利器,便全然忽视她开始寻找周围有什么可利用的东西。
昏暗的天色和脚边冰冷的尸体场景实在有些瘆人,皎月凭借着一点微弱的光亮摸索着,终于皇天不负有心人,它在一具僵硬的尸体身上摸到了火折子,皎月捧着充满希望的火折子在手中吹亮,望着这微弱的灯光,眼中坚定了背水一战的想法。
皎月俯身趴在土坑地底上,将耳朵贴近泥土,她听到有轻微的震动,该是雪儿她们正在地毯式搜索,但是范围太大,而且她们又在土坑里面,应该很难找到她。
她马上去扒下尸体的外衣,将它们团成一团,留出一条手提的腰带,用手提起试了试是否缠绕稳固。
此时的皎月早就忘了害怕,她脑海中只有求生的念头,对尸体也早已毫无顾忌。
她将刚刚找到的火折子小心翼翼的举到团好的衣服下面,想要点燃,可她发现这些衣服不知经过了多长时间与土坑的接触早已受潮,试了好几次都没有点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