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谢迢应召入宫。
谢迢来到花园亭台前,行觐见拜礼,经过通报后,谢迢便脱下鞋子跟随丫鬟沿铺好的地毯走进亭中。
亭台占地面积很大,说是一个小型宫殿也不为过;四边亭角翘起,对称自然,亭台整体色调由藏蓝色和黄色构成,柱子上雕刻的图案惟妙惟肖、细致精美。
亭台中心是由白色兽毛铺起的毛毡,周边底层是纺织精细的毯子,白色浣纱将亭子四面遮住,纱摆随着微风吹拂微微飘扬;白纱浮起的瞬间能看见女孩顺滑的黑发披散着,随着身躯的蜿蜒曲折垂散落于腰间;耳边留出的鬓发洋洋洒洒最终飘落在挺立的鼻梁之上;女孩一身层次渐变的素青浣纱裙,将她清冷干净的气质完美呈现出来。
女孩正聚精会神的盯着茭白泛粉的掌心看,全然没有顾上已经走到身边的谢迢。
“公主”谢迢行礼唤道。
“坐吧,先生今天要教我什么?”皎月没有抬眸,抚摸着手上的痣不断回顾梦中的场景。
梦中她看到水中的背影右手掌心食指下方有一颗痣,醒来发现自已掌中也有,只是位置在掌心的小拇指下方,而且梦中的痣与这颗,好像不一样。她进入慕婉这具身体后也没有仔细看过她手上之前有没有痣,她不明白是不是巧合。
虽然皎月向来对梦境这些不在意,但那梦所带来的感受实在逼真,不管是站在火墙下的炽热灼烧感,还是在水中无法呼吸的压抑,明明都是真切存在过的。
太医说这是由于过度惊吓和高烧不退并发所衍生出的梦魇,好好休息,少思少虑就会好了;可是皎月心中的不安感越来越强烈,她醒过来后不顾还未痊愈的身体,坚持安排了谢迢今日进宫教习。
她必须在危险来临前做好更周全的准备,才可以为她的命运争得更多的可能。
谢迢将带来的棋具铺展开放到桌面上,将装白子的棋盒推到慕婉面前,自已拿起一颗黑子放入棋盘中央。
皎月凭借着慕婉本身拥有的学识,再加上自已现代生活中所形成的独特想法,几局下来,竟与谢迢打了个平手。
谢迢被激发出了更多的兴致,他从未遇到过能与他对弈出不相上下结果的女子。这是继谢迢与慕婉第一次见面后,他对慕婉产生的第二次新认知。
皎月渐渐觉得无聊,几局下来,她盘坐的双腿早已发麻,她扶着桌边挪成了坐着半仰的姿势,慢慢地将麻木的腿伸直,纤细的双手伸出去捶捏起来,全然没有公主该有的端庄样子。
雪儿抬着新添的茶水进来,看着公主这副模样先是一惊,但是雪儿马上发现,让她吃惊的还在后面:公主竟然没有穿袜套!
大氏国重礼含蓄,闺中女子若到适婚年龄待嫁之时,外出游玩时是需赋纱遮面的;异性间相处时,举止要得体,不得有过分亲昵的肢体接触。而且国人对于受之父母的身体发肤,更是多有保护,流传着足不露外的传统,女子的脚作为私密部位若是被男子看见,后果更为严重。
“公主,太医嘱咐让你这几日不要受凉,你的脚踝也还没好,您怎么又把袜子给脱了”说着便取来毯子给慕婉盖上,担忧地看着慕婉。
谢迢闻言放下整理棋局的手,抬眸的一瞬,慕婉白嫩小巧的脚被他尽收眼底。谢迢眼底闪过一丝慌乱后赶快收回目光,略显忙碌地将棋子放入棋盒中。
“我乏了,你明日再来吧”由于慕婉身体还未痊愈,霍燃在狩猎场也受了伤,这几日只能先跟着谢迢学习这些权谋之术,而且经此一遭,再想出宫,恐怕更难了。
“哦,对了,谢迢,我的簪子你可否有带来”在称呼上,皎月向来是秉持着有事求人态度好,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的本事,谢迢陪她下完棋,她就不称他‘先生’了。
皎月看着谢迢要退下的动作想起那日她让谢迢帮忙暂时保管的玉簪,便随口问起来。
倒不是因为那根簪子有什么特殊意义,或者弥足珍贵,只是皎月没有将东西放在不熟悉的人身上的习惯,至少现在,谢迢是不熟悉的人。
“还望公主见谅,臣今日出门匆忙忘了带过来,明日我便将她带来归还,还望公主恕罪。”谢迢看了一眼袖中的玉簪,语气平和的说道。
“罢了,先放你那里吧;我向父皇禀明了让你夜宿宫中,这段时间你就住在凌霄阁吧,免得日日来往奔波”
大氏国作息不同现代,也没有现代快捷便利的交通工具;丞相府和宫中的行进距离足够占据谢迢半天的时间,皎月毕竟是经历过现代做员工的牛马生活的,所以很是体谅谢迢。
谢迢想要拒绝,可是他的再三推脱已经让皎月有了不耐烦的神色,只得应下,让仆人送信回府告知。
谢迢所住的凌霄阁是外臣入宫时住的地方,现在不逢佳节,住的外臣很少,环境清幽,倒是方便了谢迢给太子和慕婉准备教习内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