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月白缓了缓神,转身来到林悦面前,蹲下身子,目光在她身上仔细打量,生怕错过一处伤口,他低头轻声问道:“林老师,你有没有哪里受伤?”
林悦被他的声音拉回现实,眼中的惊惶仍未完全消散。她先是短暂地一愣,随后迅速回过神来检查自已。
她的双手缓缓在身体各处移动,先是轻轻触碰手臂,接着小心翼翼地按压腿部,随后又轻轻转动脖颈。
在确认自已并无伤痛后,她微微摇了摇头,声音带着一丝尚未平复的颤抖说道:“我没事,沈公子,多亏有你。”
孔昭贤在一旁有些无奈地说道:“你还只问林老师,你自已的伤呢?再不找医师,就要失血过多了。”
林悦听闻此言,仿若被一道惊雷击中,瞬间想起沈月白为保护自已,用后背挡住滚烫木柴的惊险瞬间。那时她意识混沌,现在瞬间全然清醒。
她匆忙站起身,脚步慌乱地绕到沈月白身后。当她的目光落在沈月白后背时,不禁惊得瞪大了眼睛。
只见他后背的衣衫被烧出一个参差不齐的大口子,边缘处还冒着缕缕青烟,刺鼻的焦糊味扑鼻而来。
伤口处,鲜血正不断渗出,顺着他的后背缓缓流淌,在地上汇聚成一滩刺目的暗红色血泊。
伤口周围的皮肤红肿不堪,部分地方已鼓起大小不一的水泡,水泡内淡黄色的液体清晰可见。
那些被烧伤的肌肤,呈现出一种令人揪心的暗红色,与周围正常皮肤形成鲜明对比。
林悦心中满是愧疚与心疼,眼眶泛红,说道:“沈公子,你受伤了。”
孔昭贤赶忙叫小厮去请杜医师。
沈月白却强装镇定地说道:
“不碍事,只是小伤而已,无需大惊小怪。现在火势刚灭,还有许多事情需要处理。”
说着,他试图站起身去查看学堂受损情况。然而,他刚一动,伤口处便传来一阵剧痛,疼得他身体猛地一僵,险些摔倒。
林悦赶忙伸手扶住他,满脸紧张与担忧地说道:“沈公子,你莫要逞强了,伤口若不及时处理,会感染的。”
周围众人纷纷围拢过来,他们脸上皆带着敬佩与关切。
一位老者走上前,看着沈月白的伤口,连连摇头叹道:“大人,您这伤可不轻啊,得赶紧医治。”
众人也纷纷附和,劝沈月白先处理伤口。在众人劝说下,沈月白不再坚持,任由林悦扶着他坐到一旁椅子上。
林悦小心翼翼地帮他调整坐姿,动作轻柔,生怕碰到伤口引发更多疼痛。
林悦看到沈月白的伤口仍在渗血,十分担心他会因失血过多而陷入危险。于是,她决定在杜医师到来之前,先为沈月白止血。
她从衣袖上撕下一块布条,轻轻走到沈月白身后。她眼神专注,神情凝重,仿佛在进行一场无比重要的仪式。
她先将布条一端放在嘴里轻轻咬住,双手握住另一端,缓缓蹲下。
她微微歪头,仔细观察伤口,随后轻轻将布条覆盖在伤口上方,避开烫伤部位。
她双手微微颤抖,额头上渗出细密汗珠,眼神中满是紧张与心疼。
她用布条轻轻按压伤口,试图止血。每按一下,都会抬头观察沈月白表情,看是否弄疼了他。
沈月白感受到她的小心翼翼,心中暖意涌动。他转过头,看着林悦专注模样,微微一笑,安慰道:“林悦,莫要担心,我真的没事。”林悦未作回应,只是更加专注地处理伤口。
不多时,杜医师背着药箱匆匆赶来。他一路小跑,额头上满是汗珠,气喘吁吁说道:“我来了,我来了,让我看看。”
原来杜医师就是之前见过的那位医师 。
他急忙走到沈月白身边蹲下,眼神专注专业,嘴里还念叨着:“哎呀,沈大人这是怎么弄的,这伤的可不轻呀。”
他先轻轻拨开伤口周围烧焦布片,仔细观察伤口形状和深度,又用手指轻轻按压伤口周围皮肤,查看是否有骨折等情况,边按边说:
“大人,我按这儿,您要是觉得疼就吭声啊,千万别硬撑,我得知道这里有没有内伤。”
沈月白咬着牙,闷声说道:“好。”
杜医师检查一番后,确认无其他内伤 ,转身从药箱拿出干净纱布和药水,开始清理伤口。
他用蘸了药水的纱布轻轻擦拭伤口周围血迹和杂物,动作轻柔熟练,每擦拭一下都会观察沈月白反应,说道:
“大人,这药水可能有点疼,您忍一忍,伤口干净了好得快。”
沈月白微微点头,说道:“好。”
清理完伤口,他拿出银针和丝线准备缝合。他先将银针在火上烤了一下消毒,然后穿上线,笑着说:
“大人,接下来这缝合有点疼,您就当被蚊子叮了几口。”忽然他好像又想起了什么,抬头说道:“不过,您千万不要……打蚊子哦。 ”说着他又忍不住偷笑起来。
旁边的众人也被逗得憋不住笑。
杜医师虽说总爱开玩笑,但他的医术却是一顶一的好,此时,他正眼神专注坚定,准备开始缝合伤口。
他的双手稳定熟练,每一针下去,都会轻轻拉紧丝线,确保伤口缝合紧密。
但是他总是正经不过3秒,你瞧,他又说道:“大人,您看这针脚,我都佩服我自已,保证给您缝得整整齐齐。”
沈月白微微颔首,神色看似冷静至极,可那紧紧握住的拳头以及额头上暴起的青筋却悄然出卖了他的强装镇定。
林悦伫立在一旁,双手紧紧相握。她满脸紧张,目光紧紧锁定在杜医师正在缝合的伤口处,仿佛呼吸都在这一刻停滞。
杜医师看了看林悦,眼中带着一丝笑意,神色中满是了然,故意调侃道:“林姑娘,莫要这般忧心。
沈大人还年轻,这身子骨硬朗得很,这点小伤算不得什么。
你这副模样呀,倒像是比大人自已还疼呢。”说完,杜医师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
林悦不自然地转过头,说道:
“杜医师莫要打趣,我只是担心沈大人的伤势罢了。沈大人是为了救我而受伤,这份恩情,我自当铭记于心。”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这话落在沈月白耳中,却让他的心微微一沉。
“只是为了恩情吗?”
——
“好了!缝合完毕!”
杜医师擦了擦额头上汗珠,长舒一口气说道:“大人,这几日需注意休息,伤口切勿沾水,按时换药,饮食也要清淡些。您可得乖乖听话,不然这伤口可没办法早日愈合。”
沈月白此时满脑子都是林悦的话,根本没听到杜医师说了什么。
杜医师见沈月白没反应,提高了些音量又说了一遍。
沈月白这才猛地回过神来,一脸茫然地“啊?什么?”接着赶忙点头应道:“好的。多谢杜医师,我定会谨遵医嘱。”
说完,沈月白努力整理思绪,深吸一口气,强压下心中的纷乱。
他站起身来,神色恢复了几分往日的沉稳,对众人说道:
“今日多谢大家齐心救火,所幸学堂损失不大,也无人重伤。
后续修缮工作还需大家齐心协力,尽快让学堂恢复如初。”众人纷纷点头称是,随后散去,投入到学堂的修缮工作中。
沈月白正想转身回太守府,这时,一个声音叫住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