欧阳婉回忆了一番，摇了摇头。
“时间太久了，我记不清了，好像是有这么回事吧。你说的子瞻大哥，是京城张家的那个张子瞻么？”
霍林峰点了点头，“是他。”
欧阳婉皱眉道：“可我记得他很早就去世了吧，我们和他没什么联系啊？”
霍林峰沉默了一阵，叹了口气道，“他确实去的早。”
但并不是没联系，他和张子瞻有过命的交情，只是那涉及一些机密任务，两人都不曾说过，不曾刻意走动过，即便是枕边人也没告诉太多，只知道他们认识。
他绕过了这个问题，继续说下去。
“子瞻大哥身体一直不好，总是在养病，也没有孩子，当时张家一直在做一件事，就是找子瞻大哥早年走丢的弟弟，咱们在春水街18号住的时候，我有一次碰到了一个和子瞻大哥有五六分相像的年轻人，年纪也大概对得上……”
欧阳婉想到张家在京城的地位，眼睛闪了闪，问道，“然后呢？那是子瞻大哥的弟弟么？”
霍林峰叹了口气，“我和那年轻人聊了聊，很多细节都对不上，年龄偏差超过一岁，还有别的一些地方有出入，多半不是。”
欧阳婉有些失落，继续问道：“然后呢？”
霍林峰继续说道：“尽管多半不是我想找的人，但这个叫林洵的年轻人学识能力都很好，我很看好他，就像我很看好我们的邻居孙先生一样。”
欧阳婉笑道：“你总是这样，看好这个看好那个，和这个交朋友和那个交朋友。”
霍林峰也笑，“我那是真的看好他们，他们都是有能力的人才，可惜啊……”
欧阳婉不说话了，等着霍林峰消化完情绪自已说下去。
可惜啊，两人活的都不久。
霍林峰整理了下心情，继续说下去。
“当时我和林洵和孙先生关系好，时不时约在一起聊天话事，有次林洵带了他三岁的女儿月月一起，当时正好阿明也在，我就让他们两个小孩一起玩。”
说到这里，霍林峰笑了笑。
“你知道，阿明小时候性格孤僻，不爱理人，但是他竟然陪那个小姑娘一起玩，你知道我窗户里看到他在笑的时候我有多惊讶么？那大概是我第一次见他笑！”
欧阳婉表情有些微妙，“是么？”
霍林峰点头道：“是啊，我当时也很不敢相信，但是这是真的，后来我就和林洵提了，看孩子玩得这么好，我们聊得也很好，不如就给孩子定个娃娃亲吧。”
欧阳婉表情有些不悦了，但还能控制得住。
霍林峰对此并未察觉，继续说道，“我们当时是半开玩笑地说的，还告诉了阿明，让阿明送月月个礼物，阿明就拿了老爷子给他当玩具的那块翡翠原石送给了月月，这就算是信物了。”
欧阳婉表情淡淡的，“我说阿明的那块原石怎么不见了。”
霍林峰看向欧阳婉，搂过欧阳婉。
“你不高兴？”
欧阳婉闷闷的，不说话，算是默认了。
霍林峰叹了口气，道，“是我的错。”
霍林峰想了想，道：“当时我是想和你说来着，结果任务来的突然，执行完任务回来你就快生了，我也一时没想起来，就忘了说了。”
他叹了口气，“再想起来，还是听说林洵意外身亡的时候， 再后来孙先生也去世了，我又调职，咱们全家从春水街搬走，就更想不起来了。”
欧阳婉确实很不高兴，但再怎么不高兴，事情也已经发生了，难道还能回到十几年前改变一切？
过去没办法改变，但现在可以。
她从霍林峰怀里直起身体。
“你刚才就是在为这件事发愁？对方上门要求履行约定？”
霍林峰有些意外欧阳婉的反应，欧阳婉性格向来温柔平和，但这次反应不小。
也是，这事是他不对，自作主张又没有告知，有点情绪也正常。
他沉吟一番，道，“对方找到了春水街，联系了江河，意思是要我们给个说法。”
欧阳婉蹙眉，“儿戏一般的事也好要说法。”
霍林峰正色道：“不管是不是玩笑，话我既然说了，那我就是认的。这个婚约确实存在，但能不能履行还要看阿明的意思。阿明要是愿意，那皆大欢喜，阿明要是不愿意，那就退婚，多给对方些补偿。”
欧阳婉心中不平，但对霍林峰的这番话又说不出什么不好来，只能低头继续生闷气。
霍林峰道：“别气了，林洵和孙先生是真的有能力有才华，长得你也是见过的，都不差，月月那孩子也很可爱，长大了必定也是个俊俏姑娘，关键是能和阿明相处的来，这点最为难得。你不是也在发愁阿明不肯找对象的事么？这不就是一个好机会？”
欧阳婉抬头看向霍林峰，嗔怒道：“我是气你！”
霍林峰又是一番赔礼道歉。
多年夫妻，欧阳婉自然不能真的生霍林峰的气，但是这件事也真的没那么好接受。
“说好了，让阿明来做决定，你不许逼他必须娶那个女的。”
霍林峰连忙保证，“那肯定，我也不是那种为了自已的权威牺牲孩子的幸福的家长，水玉的婚事就是她自已选的，我就是帮着把了把关，也没多加干涉不是？再说了，阿明那脾气，我哪强迫得了他啊！”
见霍林峰如此让步，又提起儿子阿明，欧阳婉终于露出了个笑模样。
是啊，儿子阿明越大越有主意，不仅不听这个妈妈的话，连霍林峰这个爸爸的话也不怎么听，这件事阿明还不一定能答应呢。
这么一想，她心里好受了很多。
霍林峰见状，直接表示。
“我现在就当着你的面打电话给阿明，和他说这件事。”
欧阳婉点点头，“打吧。”
霍林峰给在偏远地区当兵的儿子霍江明打电话，打了两次才有人接。
隔着电话都能听到自家儿子那冷冰冰的声音。
“我是霍江明。”
霍林峰看了眼欧阳婉，两人眼中都有笑意。
“是我，你爸。”
“我知道，有事么？”
霍林峰在心中暗骂了一句好小子，但打电话懒得说废话，便直接道：“还记得你五岁的时候和一个三岁的小妹妹玩过不？”
对面沉默了。
霍林峰觉得掰回了一局，心情舒畅，道，“当时爸见你难得和人处得来，便帮你定亲了，现在人家找过来了，你什么想法？”
对面继续沉默。
霍林峰等了等，而后才开口道，“喂喂喂，还在吗？”
对面传来一阵轻微的呼吸声。
霍林峰在欧阳婉的注视下，决定不逗儿子了。
“是这样，你要愿意你们就结婚，反正差不了肯定般配，你要是不愿意，就去见人家一面退亲给些补偿，这事就算了。你怎么看？”
良久之后，对面传来一声情绪复杂的，“嗯。”
霍林峰道：“嘿，你这声‘嗯’是什么意思啊？”
对面又不说话了。
霍林峰决定不和儿子一般见识，直接道，“反正女方下周六会去春水街17号等消息，你想好了就在那天去一趟，你要实在不想去，就尽快给你江河堂弟说一声，让他帮你处理。反正这事必须给我处理地漂漂亮亮的！”
对面：“嗯，我会的。”
霍林峰知道自已这儿子和自已一样，说到做到，既然答应了，就必定会处理好。
他心里的石头放了下来，一丝丝愧疚逐渐浮起。
“……你好好照顾自已，行了，挂了吧。”
“嗯。”
对面干净利落地挂了电话。
霍林峰：“嘿，这小子，真说挂就挂！”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