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好意思先生,请问您可以再重复一遍吗?”
“我说,我这里出现了丧尸,需要马上派人过来处理。”
“先生,谎报警情可是要负法律责任的。”
“抱歉,如果它逃了出去,攻击更多人,你们恐怕也难逃其责。”
“……”
手机那头沉默了一瞬,询问了钟歌详细地址以后,便挂断了电话。
而钟歌的身下,此时正扣押着一个披头散发的女人。
由于他一只手拿着手机打电话,这个女人感受到钳制的松动,挣扎得更加剧烈了。
钟歌把手机插进裤兜里,开始改用两只手牵制住面前这个疯狂的女人。
好在他平常有规律健身的习惯,私人影院里的大小杂务也都是他干的,所以他单独钳制一个女人并不算困难。
这个女人双目圆瞪,瞳孔缩成针尖大小。
那张稍有姿色的脸蛋儿,如今如女鬼一般狰狞。
由于挣扎的动作幅度太大,女人胸前傲人的双峰,正如果冻一般摇晃着。
钟歌面无表情,目光完全没有落在白花花的东西上。
他的眼睛死死地盯着女人冒着血的牙齿,上面还挂着一丝血肉。
即便面对如此令人恶寒的画面,钟歌的表情看起来依旧非常冷静。
似乎连呼吸都十分平稳。
就在这时,原本躺在房间另一头不省人事的男人,此时却忽然坐了起来。
他扭头看向钟歌,瞳孔赫然缩成针尖大小。
“……”
“草。”
……
……
“啧。”
办公室里,付一廷对着电脑里的监控录像,眉头紧锁。
“付长官,这个女人真的……是丧尸吗?”剃着寸头,刚从警校毕业的白佰,用有些敬畏地眼神看着付一廷。
后者只是淡淡地瞥了他一眼,他就立即低了低头,看起来很是畏缩的样子。
付一廷则单手托着下巴,眼睛依旧盯着屏幕,仿佛没听见他说话似的。
“这个男生,好奇怪啊……”
他一遍一遍重复着监控录像,视线焦点却一直落在画面里那个男人的身上。
“他?”白佰看向屏幕。
监控录像里,那个报警的前台店员像是听到了什么声音似的,从前台站了起来,随即走进了观影间。
“没……”白佰刚想说没什么奇怪的吧,但是想了想,长官能看出问题,而自已却看不出,岂不是又要挨训了?
可白佰临时之下,根本想不到合适的说法。
“没、没拿武器?”
付一廷再次看了他一眼,那种无奈的复杂眼神,实在让他头皮发麻。
白佰乖乖闭嘴。
电脑屏幕上,监控录像依旧在播放中。
“笃、笃笃笃……”
付一廷拿着钢笔,在纸上整理着整个案件的头绪。
首先,
整个事件有三个当事人,其中一男一女之间是……
是一夜情的关系,剩下的那个则是报警人钟歌。
这个钟歌身上有两个疑点。
第一,事件发生时,这对男女正在观影间里看电影。
正常情况下,为了保证观影体验,电影播放的声音都比较大。
况且这对男女原本就准备做私人运动,为了掩盖,电影的声音只会被开得更大。
更何况前台距离六个观影间还有条走廊,距离之远,再加上观影间的隔音效果,这个钟歌凭什么能一下就发现观影间里面的异常?
其二,这个人太冷静了。
冷静得过了头。
冷静当然没问题,可是扪心自问一下,当看到生化危机里的画面照进现实,谁能冷静到独自钳制住丧尸?
而钟歌不仅做到了,甚至还能空出一只手打电话报警。
但凡一个不注意,她都可能会挣脱。
如果不是拥有超乎凡人的冷静,绝对做不到这一点。
那段报案电话的录音,付一廷也听过。
如果不是他听得懂中文,可能会以为这是一段下午茶后的闲聊。
正常来说,即使是普通的民事案件,报案人在电话里往往也会出现紧张、害怕的情况。
陈述案情的时候要么吞吞吐吐,要么结结巴巴。
即便不是第一次报警,同样会有这样的情况。
乃至于之后做笔录,钟歌的冷静也同样让他侧目——
“在我听到声音走进观影间的时候,亲眼看到这个女人对着自已的手臂狠狠咬了一口。”
“我还没来得及阻止,她咀嚼了两下,就直接吞进了肚子里。”
“我第一时间保持了距离。”
“但她向我冲了过来。”
“我侧身探腿,把她绊倒后,迅速抓住她的两个手腕。”
“确保她动不了后,我就报了警。”
钟歌坐在桌前,语速流畅,口齿清晰。
没有半句废话。
一旁负责记录的同事手里的笔都写出了残影,额头都有些冒汗,他第一次感觉自已的手速跟不上当事人的语速。
而钟歌的描述也并没有什么太大的问题,只是听起来有些太过顺利了一点。
也就还是付一廷说的那一点——
太冷静了。
一个普通民众,遇到如此反常、甚至可以说是恐怖的画面,竟然能反击、钳制,甚至还有余力条理清晰地报警?
甚至在电话里,面对接线员的质疑时,还能用威胁的口吻让对方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立即出警。
付一廷实在难以想象,这会是一个高中生能够拥有的心理素质。
是的,钟歌现在还是一名高中生。
每天下午放学以后,他都会去那家私人影院做兼职。
付一廷忽然瞥了一眼白佰。
不对,
白佰说的好像没错。
如果这个家伙真的如此冷静理智,那为什么在明知道有危险的情况下,却没有做任何的自我保护措施呢?
这并不合理。
“啧。”
付一廷放下钢笔,一下子断了思路。
当然,也有可能这个思路从一开始就错了。
青春火热的男女、理智至极的男高中生,怎么就出现了生化危机的剧情呢……
“长官,我们还是联系不到钟歌的监护人,但是钟歌现在要求我们让他离开。”
一名手下上前汇报道。
“联系不到?什么意思。”
“就是……打电话没人接,有同事上门也没找到人。”
“人呢?”
“钟歌说……他爸应该在打牌。”
“?”
……
钟歌最后还是被放走了,毕竟并没有任何证据证明他是嫌疑人。
况且钟歌还没成年,再加上联系不上监护人,付一廷只能在他做完笔录后放他离开。
白佰刚从警校毕业,职业道德感还比较强,看着钟歌独自离开的背影,他有些感慨地说道:“这个孩子看着这么懂事早熟……摊上这么个家庭,唉,也是够苦的。”
白佰摘下帽子搓了搓自已的寸头,满脸都是纠结。
他当初选择这条职业道路,一是因为父母希望他能有个铁饭碗,二是自已本身就希望能为这个社会做些什么。
但是当他真的进入这个行业以后,发现平常都是处理一些鸡毛蒜皮的纠纷,看着各种各样的流氓泼皮奇争斗艳。
说心里没有落差肯定是不可能的,所以当白佰看到钟歌这种真正需要帮助的人时,他内心深处最柔软的部位就被戳中了。
如果不是现在局里有大案子需要处理,白佰都想亲自跟上去看看自已能帮钟歌做些什么。
付一廷拧开了自已的保温杯,淡淡地道:“嗯,你带破势部去辖区里突击检查一下居民赌博情况。”
白佰回头,正好看到付一廷皱着眉吹开保温杯里浮在表面的茶叶,轻轻抿了一口以后,付一廷的眉头皱得更紧了。
其实他真的不懂,自已的长官明明品不来茶,为什么还喜欢天天泡各种各样的茶喝。
不过长官让自已去打击赌博,实际意思就是让自已去帮钟歌了。
“谢谢长官!”
白佰敬了个礼,开开心心地去找破势部出任务了。
“呼噜噜噜——”
付一廷又嗦了口茶,砸吧了两下,还是把保温杯给放下了。
“嗯……”
“以后还是喝两毛钱一斤的茶饼吧……”
他实在是喝不来这贵了吧唧的茶叶,涩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