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完叶青和叶秋送来的消息,夏南风心里的疑惑已解大半。
不过,从陈老夫人的心声中听见的半块玉佩和刘家小女,此时仍像一团迷雾,再加上没有更多信息,想查也不知从何查起。
夏南风想了想,心里便有了计较,何不带上那半枚玉佩,趁陈老夫人进慈宁宫吊唁哭灵之际,诈一诈她。
要说这位陈老夫人,虽然夏南风对她并不熟悉,但是从叶秋和叶青送回来的那些关于陈家的消息中,也能看出她并非良善之辈。
根据二人调查,这位陈老夫人在尚书府的内宅算得上是一言堂、只手遮天。她打杀小妾,苛待庶出子女,虐杀下人,手中累累人命,沾的血可不少。
夏南风对这样的人素无好感。于是,她拿起那半枚玉佩揣进袖笼中。
来到慈宁宫后,夏南风把红菱招到面前轻声道:“待会儿你找个机会把陈老夫人带进后殿,本公主有话要问她。”
红菱点头,往命妇那边望了一眼之后,安静地退下。
夏南风不动声色地走到灵前,上了三支香,行了礼,才退到旁侧,同夏北荷、夏东湘、夏西梅跪在一处。
“六姐姐,你来了!”六岁的夏西梅伸手拉了拉她的袖子。夏南风侧眸,见夏西梅正仰头看她,一双黑如宝石的眼眸透出的目光清亮澄澈。
夏南风的心就像被一支洁白的羽毛轻轻拂过,不由得笑了笑,冲她点了下头,“七妹妹。”
夏南风的话音刚落下,就察觉到夏北荷的目光朝她阴恻恻地扫了过来。随即,夏北荷的心声也传进了耳里。
【可恶!母妃进了冷宫,皇祖母也死了,我的靠山没有了,日后夏南风岂不是更要压我一头?!她一定会嘲笑我,报复我!】
【不!我不能让夏南风看笑话!我一定要踩在夏南风的头上,让她更加不敢轻视我!】
【母妃曾经对我说,会哭的孩子有糖吃,让我多去父皇面前亲近,想办法讨父皇欢心。可是父皇本就偏心夏南风,我再讨好也不及父皇对夏南风的一星半点!】
【从前有母妃和皇祖母,我也不屑于讨好父皇。可是如今,我若再不能得父皇的欢心,只怕就连奴才也会轻视我!】
【夏南风,都怪你!都怨你!同样都是父皇的女儿,为何在父皇的眼里我就是不如你!夏南风,我恨你,我要弄死你!】
夏北荷在心里对夏南风恨得咬牙切齿,恨不得吃夏南风的肉,剁夏南风的骨,喝夏南风的血。夏南风翻了个白眼,很是无语。
夏北荷心里的聒噪还没有完,夏东湘的心声又传了过来。
【二皇姐总以为是六皇妹害了她,都快要疯魔了!母妃告诫过我,我得离夏北荷远一些,省得被她牵连!】
【这深宫里的人向来都是拜高踩低的。二皇姐的母妃进了冷宫,二皇姐以后的日子定然不会好过!】
【父皇最喜欢六皇妹,我若是能和六皇妹交好,宫里的奴才们自然也都会敬我,讨好我。】
【上次御花园的事不知六皇妹是否还在怪罪我,不过,那件事本就是二皇姐要胁我做的,我也是迫不得已,我就把这件事推到二皇姐的身上就好了!】
夏北荷和夏东湘的心声你一言、我一言地往夏南风的耳里钻,令她烦躁不已。夏南风恨不能找两团棉花塞进耳朵。
【咦,她就是宸贵妃的女儿,我的六皇妹?】
【听母后说,若不是有这位六皇妹的提醒,母亲和外祖根本就想不到宫家竟然会用一个庶子来取代我的身份,冒充嫡皇子,混淆皇家血脉!】
【外祖和母后都说,我能顺利离开宫家,回到东宫,与父皇、母后团聚,六皇妹功不可没!母后还说她已为六皇妹备下厚礼,要好好感谢她!】
夏南风微微抬眼,就看见太子夏曜正在目光炯炯地打量她。
迎上夏曜的视线,夏南风无可奈何地冲他笑了笑。夏曜也展颜一笑。随即,趁着没有被人注意,两人又迅速掉开头,各自恢复肃穆的表情。
夏南风的心里有些五味杂陈,夏曜的相貌还真是随了帝后二人,任谁一看就知道他是帝后二人的种,难怪从前宫家一直都要关着他,不敢让他见人。
因为要掩盖太后之死的真相,所以,慈宁宫里依然安排了报国寺的僧侣做七日超度。
僧侣们做超度法事时,嫔妃、皇子、公主、命妇们都要跪灵。每日的超度法事持续两个时辰,结束之后,一众人等才被允许离开灵堂。
夏南风的膝盖上绑着又厚又软的护膝,跪上两个时辰之后,除了腿麻了一些,倒也不觉有其他什么。
红菱扶她起来后,趁着众人没注意,搀着她往空寂的后殿走去,来到一间靠里的厢房前。
红菱一边推门一边说,“公主,奴婢已经安排人把陈老夫人带过来了,就在这里。”
夏南风点点头,“你在这里守着,莫要让人靠近。叶秋也来了吧,让她替我在暗中盯着。”
“诺!”红菱应了一声,等夏南风走进去后,关上了房门,然后伫立在门边候着。
屋子里,陈老夫人的神色有些绷不住的紧张。
就在刚才,一名她认识的从前伺候过太后的宫婢上前支走了她的丫鬟,然后对她说有贵人要见她,随即就将她引进了这间屋子。
陈老夫人的心里正在惴惴不安时,就看见夏南风走了进来。
陈老夫人是认识夏南风的,立即行了一个君臣之礼,“老身见过六公主。”
夏南风淡淡一笑,“老夫人不必客气,本公主今日见你只是想询问一点事。”
夏南风一边说,一边假作无意地将袖笼中的半块玉佩露了出来。
陈老夫人一眼就看见玉佩,瞬间愣住,不敢置信地睁大双眼,旋即浑身哆嗦,颤抖着声音问:“老身敢问公主,这半块玉佩,不知公主从何处得来?”
夏南风眉眼一挑,“自然是皇祖母给我的。”
“公主,您说这是太后给您的?”陈老夫人似是不相信。
夏南风盯着她,笃定地点点头,状似轻描淡写地道:“自然。我幼时常来慈宁宫,多次见这半枚玉佩,很是喜欢。太后说我与这半枚玉佩有缘,便转赠予我。”
听了夏南风的话,陈老夫人一下就跪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