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清,在写些什么呢?”
“少爷,这是初步统计的城内粮草、盐、布匹和军械的数额,您看看。”
云文澜看向墙壁,一看之下竟觉得有些触目惊心。
城内三个粮仓加起来存量居然达十万多吨,按现在的每人每天1.5斤耗粮来计,这些粮食足够自已领地内那2.8万多人吃上13年多。
但粮食是存储不了13年之久的,不过四五年便要腐烂发霉,剩下的全得浪费。
云文澜有些头皮发麻,他知道通扬河以西盛产粮食,但也没想到会这么多。
东乡那边因为靠海都是盐碱地,可种粮食的地方很少,大部分种的都是棉花,所以每年一点粮都存不下来,都要靠从皋城走私,才能保证治下百姓不会饿死。
现在突然看到如此多的粮食,他有种被幸福砸中的感觉,要知道这还只是初步统计,城中那些大户家中一抄,再搜刮两三万吨粮食绝对绰绰有余。
平缓了一下澎湃的心情,他又看向下一列。
城内存有盐量倒是不多,粗盐与精盐加起来仅有五百斤不到,腌鱼约有两千斤,至于盐布倒是很多足有三吨,但所含盐分估计还比不上那两千斤腌鱼。
所谓盐布,是城内十六年混乱的产物,将盐稀释在水中,煮开后再将粗布放入其中,使布吸入盐分。
这种盐布可以长久保留咸味,多次使用,是发给百姓用来安抚民心的。
但假的就是假的,光有咸味,却没有多少营养成分,仅能起个心理作用,稍微延缓身体机能下降的过程而已。
时间一长依然会出现肌肉无力、水肿、头晕、焦虑和口干舌燥等症状,这也是这次能较为轻松的就入主县城的原因。
不过云文澜却不是很担心,因为东乡的盐很多,这么多年下来即使没有特意囤盐,也攒了有二百多吨,足够现在所有人用五六年了。
再看布匹,因为整个泰州府城都多有种植棉麻,所以皋城也不例外地里田间棉麻随处可见,纺织也就成了皋城的支柱产业之一。
现在城中就囤有四千多匹棉布,麻布更是多达上万。
至于最后的军械一项,不看也罢,约等于无。
“我让你办的事情怎么样了?”云文澜问。
“城中大户均已被抄家,抄没所得都已经汇聚到军营校场上了。”李平清答道。
现在城内约有六千多人,心中默默估算了一下安抚民心所用的物资,然后便对李平清道:东乡那边的物资什么时候能到?”
“昨日派人回去通知老爷的时候就吩咐下去了,约是明天下午物资才能到了。”
云文澜点点头:“到了之后也送到军营校场上去。另外立马派人张榜安民,遣军卒两两一组去游街串巷的宣传,十一月一日那天让城中百姓分批到校场集合,进行登记造册,所有来的人无论年岁大小,只要登记便能领取粮食十斤,腌鱼一条。不登记造册的后续一但查出一律按叛军处置。”
“是,有些无家可归的人怎么办?”李平清想起之前进城时很多流民和小孩问道。
“先安排在军营中,等他们身体养好些,大人送到搬经和吴下两村,补充人口,孩童留在城内,等善堂建立起来,一起培养。”
“暂时就这些,文吏看看县衙有没有,还有笔墨纸砚,若是不够就带人去文昌阁借,这是最后一块文人净土了,他们那总会有些存货。总之这次事情不能出任何差错,近些时日须要你多多操劳了。”
“为少爷鞠躬尽瘁是我的本分。”
云文澜拍了拍他的肩膀未再说话。
。。。
一间窄小的屋子内,一个身形佝偻的男人正趴在门边,仔细听着什么。
外面正有人在挨家挨户的说着什么,渐渐声音靠近,他赶忙离开门边躲进了里屋。
屋内正躲着屋内一大一小两个女人,见自家当家的回来,年长的那妇人低声问:“当家的怎么办?是来抓人的吗?”
那男人缩在里屋,头却还是盯着外面的门也是声音低如细蚊:“应该不是,没听见有砸门的声音,好像是在挨家挨户的说什么事情。”
还不等他们继续揣测,脚步声就已经到了门前。
只听先是传来几声敲门声,然后也不管有没有人在,就开口说话。
“通告,通告。
叛贼李向之流犯上作乱、残害百姓、坏纲乱常、人神共愤、天地不容。
今云千户奉天命、顺民意、举义兵、讨逆贼,活捉叛贼李向,重整皋城乾坤,皋城平定,万民当安。
云千户有感百姓疾苦,令从今起:
一、户籍造册,十一月一日起,城中所有百姓均需前往城中军营校场进行户籍登记造册,自明年起未登记造册者一律视同谋反;
二、均分田地,治下无论男女老幼,户籍登记造册者每人分田四亩;
三、摊丁入亩,地丁合一,丁银摊入地亩田赋,取消丁口之征;
四、税赋一统,取消治下所有苛捐杂税,仅需缴纳额定三成,永不加赋;
五、鼓励生育,五年为限,治下所有百姓,每生一子该户当年赋税减免一成,新生子分田两亩;
六、童蒙之学,治下所有六至十岁的孩童自明年起,无论男女均须至县学进行蒙学。若有不进县学者,取消税赋减免与永不加赋,且每延迟一年蒙学,加赋一成;
七、从军优待,时逢乱世守土卫民刻不容缓,报名从军者所有田亩变更为拥军田,不可买卖,且赋税减免一成,要求非家中独生子,且在十六至三十岁;
八、匠人优待,鼓励各行各业匠人前往县衙登记,鼓励开铺建庄发展生产,所有产出由云家商会收购;
九、商贸开放,除盐铁外,鼓励商贸发展,商税一成。此外云家商会以100文100斤的价格价格收购粮食,100斤起购。以100文1斤价格出售粗盐,不限量供应。”
“好了,屋里的听着,十一月莫要忘了去登记造册,不然小心稀里糊涂的被砍了头,其他的你们回头自已打听。”说完门前两人便走远,不一会儿又在隔壁门前停了下来,继续敲门,重复着相同的话。
那男人又走到了外屋,贴着窗户,继续听。
里面两个女人也提着心走了出来。
“当家的,那些人说了啥?”
男人没有回话,而是听完一遍之后才面脸兴奋的回头说:“这云千户好像还真是来造福我们百姓来了。。。”
等听完自家男人的解释,那妇人也是一阵激动:“那我们家三口子人,是不是能分12亩地了?而且还只用交三成税?之前我们交的可都是五六成。”
“是真是假,待登记造册完便知道了,可惜家中没有男儿,不然去参军之后,家中便是多了五亩可以代代继承的祖业了。”那男人看了看一脸懵懂的女儿感叹道。
“要男孩还不简单,再生就是了,刚刚那些人不是还说,每多生一个,多分一亩地,还再减一成税吗?”妇女盯着男人的目光有些发亮。
男人却是有些躲躲闪闪,吱呜道:“我先去隔壁打听打听。”说完便拉门出去了,只留下原地一脸怨念的妇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