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瞬间,所有人的目光都紧盯着门口。
一条极其昂贵的红毯,从入口处辅到尽头,数百名黑衣保镖小跑着站在红毯两侧,保护来者的安危。
“这宴会主人究竟是谁?也是够神秘的。”
“听说,是从燕城来的大人物。跺一跺脚,能让燕城震好几下那种。”
“你们消息都太不准确了。我听说了,是燕城三大家族之一,至于是哪个,就不清楚了。”
闻言,顾霜怜心不禁提起来。
燕城三大家,她只盼不要是他们……
好不容易逃出来,她不要再回到那只有恶梦的地方。
“来了,终于出现了。”
“咦,怎么是个老头?”
宴会主人已走到红毯尽头,顾霜怜也终于抬眸,看清了来者。
是江家爷爷!
他穿着一身中山装,满头银发,精神却很好,中气十足,不用话筒,说话声也能叫在场的每个人听见。
“诸位安好。老朽是江家江鹤白,幸会。”
此言一出,全场都炸了。
江家,自明朝就经商从政,权势滔天,财富更是不可估量。
而江鹤白,曾是前前任家主,身份极其尊贵,连江城市长求见,都不一定能见到。
如今,居然亲临江城,还举办宴会跟大家见面,简直跟做梦一样!
没一会儿,想要献礼搭话的人,就把江老爷子围得水泄不通,排起了长队。
顾霜怜瞧着,叹了口气。
按理说,她应该上去跟江爷爷打个招呼,但人那么多,等排到她,宴会也该散场了。
还是等待天,专程上门拜访为好。
“怜怜,你要跑去哪儿?”
时贺林不知道从什么地方冒出来,紧紧拽住她。
“你跟我一块,去拜见江老爷子。他喜欢夫妻关系好的企业,我们亲昵一点。”
他强制性搂住顾霜怜。
温热的手掌落在腰间处,不轻不重地摩挲几下,带有几分威胁的意味,黏稠的喘息声打在颈侧,嘶嘶作响,仿佛披了人皮的蛇。
“乖乖配合我,嗯?”
一瞬间,被埋藏在深处的记忆,洪水般泄出。
黑暗的地下室,没有任何食物,连水都只有墙角渗出的一两滴。
她被关在那里,不见天日,能听见的,只有皮鞋踩在地上的声音。
她无数祈求他们,从放她出去到给她一点食物。
得到的,永远只有一句回答——乖乖配合。
结婚后,她曾告诉过时贺林,她讨厌这四个字,尤其是拿这四个字来威胁她。
时贺林笑着回应:“既然我们怜怜不喜欢,那我就永远不说,一辈子守护你。”
曾经的回忆像一把利剑,噗地一下插进心脏,搅得鲜血淋漓。
顾霜怜痛到无法呼吸,被触碰的肌肤应激性地发抖。
她闭上眼,牙齿咬破唇肉,尽力维持着冷静:“放开我。”
时贺林不依,他心里烦躁得要命。
“顾霜怜,你任性给谁看?你有那个资格吗?要不是我,你一个没背景的孤女,一辈子都进不来这种场合!”
语毕,他自知失言,脸上闪过尴尬,捏捏眉心:“我不是嫌弃你。只是,能跟江老爷子接触的机会太难得了……怜怜,你能懂我,对吗?”
顾霜怜脸色苍白,细细的高跟几乎要撑不住,随时有跌倒的风险。
但她还是强撑着,把时贺林拦在腰间的手,狠狠甩开。
她直勾勾地看向时贺林:“我不懂你,或者说,我从来没懂过你。”
“时贺林,放过我吧。”
“不!”
时贺林几乎是喊出声。
马上就要排到他了,给江老爷子留下好印象的机会太宝贵,他不能放弃。
时贺林猛地上前,想要再次握住顾霜怜手腕,指尖刚要触碰到,却被一把黑伞用力拔开!
他吃痛,一下子没站稳,摔倒在地。
可黑伞的主人,却连一个多余的眼神都没分给他。
男人慢条斯理地收回伞,玉制的伞骨搭在虎口处,散漫地转了一圈。
他掀了掀眼皮,目光从顾霜怜脸上滑到锁骨,微微顿住,略微一移,停在她红肿的手腕处。
“顾小怜,你怎么把自己弄得这么狼狈?”
江泽佑低叹了口气,变魔术似的,拿出一个创可贴,指腹捏着,给她贴上,“好可怜,我都心疼了。”
他拖长尾调,眸底晦暗不明,似真似假。
顾霜怜并不当真,江泽佑散漫惯了,嘴里没几句真话。
不过,她低头看着草莓图案的创可贴,恐惧感奇妙地消失了。
“怜怜,他为什么在这里?”
时贺林捂着胳膊,踉跄着站起来,“宴会不是儿戏,你再如何跟我斗气,也不该请不相关的人来。”
他眼里闪过阴狠,“保镖,把他们请出去!”
“怜怜,你不要怪我。你做错了事,继续赖在这里,只会让江老爷子厌烦。我做的一切,都是为你好。”
江泽佑长腿一迈,靠顾霜怜更近了些,鸽血色的扳指掠过她发丝:“顾小怜,他脸太大,挤到我了。”
“你可要保护我,我害怕。”
“……”
顾霜怜一时语塞。
她瞧着他玩味的样子,丝毫没在他脸上找出害怕两字。
他到也是能说出口。
江泽佑勾住她小拇指,晃了晃,做口型:“害怕。”
顾霜怜拿他没办法,张开双臂,算是把他护在身后。
不过,那画面,看起来,活像是小鸡护老鹰。
时贺林要气疯了,脸色铁青。
顾霜怜这样维护外人,无疑当着众人,把他的面子踩在地下!
他回头,发现那些保镖一动没动,更是愤怒到极点:“顾霜怜,我最后给你一个机会,带着他立马离开宴会。否则,我就让他在江城,混不下去!”
他舍不得动顾霜怜,不意味着舍不得她身边人。
顾霜怜没任何背景,跟她交往的人自然不会多厉害。
就算,那男人姓江,跟江家有点关系有如何?看他的样子,想破天了,也顶多是个不入流的远方亲戚,不足为惧。
更何况,江老爷子位高权重,肯定不屑于管这些小虾米!
时贺林抬起下巴,指向桌上的一排酒。
桌子很长,酒杯从门口快摆到尽头,足足有百杯。
就算是度数不太高的香槟,只让一个人喝,也能够喝到酒精中毒。
“当然,江先生要是能把这些酒都喝了,我就既往不咎!”
时贺林犹豫了一瞬,下定决心,也给顾霜怜一个教训。
他扭过头,不去看她。
“怜怜,既然是你邀请江先生来的,那你也有责任。桌上的酒,喝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