内院庭院里。
王胜的姐姐正头朝北躺在木板上,身上盖着白布,想来事发突然还来不及装棺入殓。
见有外男,其他女性下意识回避,只有一个四十岁出头的中年女人站在面前流泪。
“好好的,怎么就想不开了呢。”
说完又泣不成声了。
王胜并未理会,而是紧咬牙关,双膝跪地,颤抖着手揭开姐姐头上的白布,待看清姐姐面容是不由的大吃一惊,随后愤怒的质问中年妇人。
“怎么回事儿,我姐姐怎么死的?”
妇人哭的上气不接下气,一时回答不上王胜的问话。
随后进来的江叶,待看清了女人面容后,也明白王胜愤怒的原因。
躺在那里的是名年轻女性,二十出头的年纪,皮肤微黑,和王胜有五分相似,同样是憨厚的长相。
只是此时的她双目紧闭,嘴唇红里透着黑,嘴巴微张牙齿露在外面看起来有些狰狞,更重要的是,她颈间有一道很深的勒痕,颈间皮肤也呈现紫黑色。
一看就是非正常死亡,难怪王胜情绪激动了。
落后几步的刘富见王胜如此,赶忙上前,解释道。
“小舅,这事儿怪我,都怪我,昨天在饭桌上提起,提起你姐姐进门五年了,肚子怎么还没动静呢?谁知!她,她就就想不开,吊死在那儿了。”
顺着男人手指方向,角落的树枝上还挂着女士腰带。
刘富继续碎碎念。
“也不知道她什么时候出去了,早上才发现的,人,人硬了,救不回来了。”
仿佛为了印证男人的话,一阵风起吹开死者身上的白布,江叶的目光落在死者身上。
蜜合色锦绣衣裳,头戴金簪,嘴唇上似乎也涂了口脂,看来是死前精心打扮的,真的是自杀吗?
只是,奇怪!看着躺在地上的女尸,江叶总觉得哪里透着违和。当她得视线向下,看到死者的脚时,明白了觉得违和的原因。
鞋,死者没有穿鞋,脚上只裹着干净的足衣。
明明头上、脸上、身上都是精心打扮的,为何脚上却没有穿鞋,尤其!
目光停在足衣上,江叶没由头的问了句。
“她的鞋呢。”
这话问的,依旧失礼,可,谁叫这宛平县,县令最大呢。
刘富心下一惊,随后无名火起,但还是憋着气态度恭敬的回答问题,只是语气难免带着些许阴阳怪气。
“江大人真是观察入微,不过,小人突逢变故悲痛难忍,实在没心思察觉这些细枝末节。大人的问题小人的确不知,还望大人见谅。”
说完吩咐人将王胜姐姐的尸体盖好,从头到脚严严实实。就差明说江叶明目张胆看自家小妾尸身是多么失礼的举动了。
而江叶却仿佛没听出男人话里有话,对着满院子人继续追问。
“谁第一个发现尸体的。”
没人知道江叶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但看自家老爷铁青的脸,谁也没有开口。顿时整个内院鸦雀无声。
“怎么?是没听到本官问话吗?”
见无人回答,江叶的脸色沉了下来,声音也冷了几分。
而站在她身旁的张平这时将手放在佩刀上,仿佛下一秒就要抽刀砍人,充分扮演好打手角色。
一种无形的压力,在整个内院蔓延,终于有人受不了了。
扑通!
角落里的丫鬟受不住跪倒在地,哆嗦说道。
“是女婢,女婢,女婢早起开门,看到的姨太太尸体。”
她就是个粗使丫鬟,平时负责打扫之类的粗活,谁都能说她两句,连太太都见不到几面,更别说县令大人了,如今吓得腿脚都不听使唤了。
又跪!
忽略掉心中不适,江叶继续追问。
“哦!你看到她时,她脚上穿着鞋吗?”
“没!没!没看见,我不知道!我不知道”
丫鬟头摇成拨浪鼓,她看到有人吊死,光顾着害怕喊叫了,哪儿还顾得上观察穿没穿鞋的。。
“行,起来吧。”
没问到有用信息,江叶打发了丫鬟,皱着眉继续追问。
“谁将尸体放下来的?”
口子一开,剩下的人也老实回答,很快两名身强力壮的婆子站出来,答道。
“是,奴婢二人。”
“鞋呢!你们注意到她脚上的鞋了吗?”
“奴婢们不知,奴婢看到时,姨娘脚上没鞋。”
二人互相看了一眼,她们不明白县令执着于姨奶奶的鞋做什么,一个大男人还有特殊癖好不成。
江叶还想问二人发现尸体的细节,刘富已经怒气冲冲的打断她的话。
“大人,小人家中突逢变故,恐冲撞了大老爷。请老爷轻移贵步。”
男人声音带着怒气,说出来的话即使在克制也听出撵人的意味。
这话一出没人觉得男人过分,要不是顾及江叶的身份,刚刚她的一番操作早就该大棒打出去了。
自已的小妾死了,县令居然盯着她的鞋,无论是这年轻的县令有特殊癖好,还是为了什么都是身为一家之主无法容忍的。
就连王胜都红了眼,心里知道自已人微言轻,姐姐死了还要受这样的侮辱。
张平虽然也不齿江叶的行为,但他是奉命陪江叶出来的,自然要保护她的周全,于是挡在江叶面前。
没人动手,可内院的气氛已经剑拔弩张。
身为罪魁祸首的江叶却毫无反应,依旧执着于死者的鞋,目光在刘府众人脸上扫过。
“她的鞋呢?”
“你!”
刘富青筋暴起,被身边夫人一把拉住,这时一个丫鬟模样的人从西厢房里拿出一双鞋。高举到江叶面前。
“鞋,姨奶奶的鞋在这儿。”
“你在哪儿发现的。”
“在,在姨奶奶床边。”
“哦!原来在她自已房中,大人要是没别的事情,小的就不远送了。”
丫鬟的回答似乎给了刘富勇气,再次送客。
“慢着,张平,回衙门,叫仵作和衙役,有案子。”
“是”
张平虽然不明就里,还是领命离开,留下众人呆愣在原地。
这话是什么意思,难道,姨奶奶她?
王胜率先回过神来,他擦去眼角的泪水,面色凝重,难以置信地问道
“大人,您这话何意?您是说我姐姐她……”
“她死的蹊跷。”
凭借自已上辈子百本侦探小说的经验,江叶确定这位王姨娘的死另有隐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