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此时,杨五本人也供认不讳。
第二日,升堂,在宛平县百姓的面前,杨五痛快的交代了整个作案过程。
原来对于姜氏的所作所为,杨五一直是知情的,之所以假装不知不过是掩耳盗铃,给自已留有最后一丝颜面而已。
但姜氏却越来越过分,居然会在自已出门进货的时候,将奸夫带回家中。
这踩痛了杨五,也激起了他的杀心。发誓要除掉奸夫淫妇。
案发当天,杨五假意出门进货,临行前告诉姜氏自已要在外面过夜,让她自已多注意安全,然后出城,接着在城门关闭前又回到城中。
他的目的是当场撞破姜氏与赵九的奸情,然后杀之,这样他不但能解心头之恨,还能逃避律法制裁。
因为,根据大虞律.刑律.谋杀人命条,凡妻妾与人奸通、而于奸所亲获奸夫奸妇、登时杀死者、无论。
谁知,计划赶不上变化,杨五回到杂货铺,发现门开着缝,以为遭贼,结果进到后院,发现妻子胸口插着匕首正用微弱的气息喊着救命。
见杨五回来,妻子也顾不得刚与人有奸,浑身赤裸,挣扎着让杨五请大夫救她的命。
可杨五是来索命的,怎么会救她呢,于是拔出匕首又在原来的伤口处捅了一刀。但他和江叶一样不会用刀,于是伤了手。
当然,这时候杨五是顾不上伤的,他知道自已杀了人,但他不想伏法,于是换掉血衣,天亮出城,装作若无其事去农户家收香料。
回来的路上碰到认识的人多聊几句,尽量给人留下印象,制造自已的不在场证明,接着回到家中报案。
做这一切的时候,杨五是忐忑的,谁想到赵九这傻子以为自已杀了人,一直在前面冲锋陷阵,冤枉萧承轩时如此,害怕姜氏魂魄报复时亦是如此,他什么也不用做就完美隐身。
“大人,小人认罪,小人只恨没有杀光所有奸夫。”
杨五的恨不加掩饰,因为随着案子的深入审理,姜氏的所作所为也被杨五知晓,原本以为自已只有一顶帽子,谁承想五光十色亮如白昼。
如果能重来,他会选择下毒,毒死所有奸夫。
而听完杨五的讲述,整个宛平县衙,堂上堂下鸦雀无声,百姓们没想到她们眼中这个老实到甚至有些懦弱的杨五心思如此缜密,要不是姜氏鬼魂有灵自已喊冤,他一定会逍遥法外的。
此刻,百姓们还不知道,整个案子哪是鬼魂喊冤啊,分明是赵书吏有心,江叶坚持才能有真相大白的一天。
不过,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案情破了,凶手认罪伏法了。
证据确凿,江叶按律宣判,接着痛快的在在文书上加盖自已的印章,汇同其他材料一起快马加鞭送去府衙。
等待回复的过程中,江叶则在准备另一手方案。
她一直记得,翻案,这是翻案,如果府衙打回来就意味着正常途径走不通,她只能另辟蹊径了。
江叶本人对走正常途径是不抱什么希望的,指望府、州、刑部所有人冒着罚俸降级甚至治罪的风险,最后告诉皇帝,我们都眼瞎了,把案子错判错审了。
喊着人人平等的现代社会都不一定做到,这个等级森严的封建社会更不现实。
基于这种悲观的想法,江叶着手打包证据,准备案子被府衙打回来后,直接告到大理寺,那时事情就闹大了或许自已的安全都可能受到威胁。
趋利避害是生物本能,虽然表面上江叶依旧正常处理公务,自我安全意识上却提高不少。
搞得王胜被直接留宿在县衙,至于为啥是王胜而不是张平,那是因为张平成家立业了,而王胜还是只单身汪,适合与江叶谢安安等一众汪待在一起。
相对于江叶的严阵以待,身为本案主角,等待被洗刷冤情的萧承轩相当淡定,案子没正式翻案前他不能离开,于是他就这么堂而皇之的在县衙住下,每天看着江叶忙忙碌碌,自已这喝茶品茗好不惬意。
有时候,累到要死,思考到头秃的江叶看着他这优哉游哉的样子,就算他器宇轩昂,美的雌雄难辨,坐在那里就是一幅风景,也止不住江叶想要暴打他的心。
实在是,他这样,让江叶感觉自已是皇帝身边的太监。
这样的日子江叶忐忑的过了三日,然后就心死了。
因为第三日她居然收到了宴请的帖子,还是个她拒绝不了的帖子,
那是她得顶顶头上司,从四品的清源府知府的帖子,说是去府衙商量秋收纳粮事宜。
虽然写的是正事儿,可约地点是知府自已的宅院,明显要谈的是私事,这让心里没底的江叶总觉得有点鸿门宴的意味。
于是,走之前嘱咐了福子小喜还有小珂,放了身契给了银票,告诉他们情况不对就赶紧离开。
又给了谢安安王胜张平三人一些银子,万一被自已牵连丢了工作还能生活。
挨个嘱咐一遍,最后才眼一闭心一横上了赶往清源府的马车,颇有些壮士一去不复返的意味。
“出息!”
一直偷偷留意江叶举动的萧承轩,口中轻嗤,眼神却不自觉柔和几分,这个县令明明是个胆小的很,也不知谁给他的勇气帮自已翻案。
明明知道自已会面临什么,明明他的诉求只是让他通知家人而已。
谁曾想看着弱不禁风的样子,居然还是个硬骨头,硬是顶着压力查明真相。
算了,总归是欠了这人人情,以后总归是要还的。
现在吗?在还不是还的时候。
想到这里,萧承轩没心没肺的接着喝着茶。
其他人可就没他这份淡定了,江叶走后,小喜和福子抱头痛哭,要是小姐出点什么事儿他们也不活了。
小珂一脸茫然,像是被抛弃的小狗,大人是不要她了吗,她才刚过两天安生日子。
谢安安一脸纠结,工作没了她还能经常摸到尸体吗?
王胜和张平相对来说却是最淡定的,揣好银子,暗暗发誓,大人要是真因为这样治罪,他们就去都城告御状。
尤其王胜受了江叶的恩惠,必须为大人赴汤蹈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