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三道谢后,江叶便让张平送谢仵作离开。
其实对于谢仵作整个人江叶纠结很久是否挽留。
县里的仵作和谢仵作相比简直天上地下,本还想请谢仵作重新出山,担任宛平县仵作,可看着谢仵作步履蹒跚的样子,还是没好意思开口。
八十岁的人了,在这个时代是多么难得啊,自已还让人家卖命和周扒皮有什么两样,就让老人家颐养天年吧。
只是,到了晚上
看着衙门后院只有她和小喜福子三人后,她又后悔了,整个县衙她能信任的只有王胜和张平,剩下的不是阳奉阴违假公济私的,就是贾师爷这个吃里扒外的。
啊!没有可用之人,她好难呐!
“小~少爷,您怎么肯定王胜的姐姐是被杀的呢?”
正在江叶独自感慨时,福子发问。
他在外面跑了一天,了解整个案子的过程,实在想不明白,仵作都说是自缢身亡的,他家小姐怎么就认定死者是他杀的。
这是江叶第一次破解命案,有太多的话想说,福子一问,正好给了她畅所欲言的机会。
“其实,开始我只是看死者没穿鞋很奇怪,明明从衣服、头饰、妆容上看都是特意装扮过得的样子,看样子是打算走的体面一点,但她的脚上却没有穿鞋,这点非常不寻常,就凭这点足够引起我的注意。”
“对啊,怎么能不穿鞋呢”
认真听江叶说话的福子和小喜点头,女子脚露在外面是非常失礼甚至令人羞耻的。
“开始,我以为鞋子是不知道什么时候掉落了呢,结果问了一圈都没人发现,最后丫鬟在王巧云的房间里找到了,这时候我就怀疑了。况且天刚下过雨,只穿着足衣走到树下上吊,足衣不可能这么干净,至少也会有泥土和水印,然而什么也没有。这让我确定了王巧云不是自已走到树下的。”
江叶喝了口水继续说道。
“后来,进入到王巧云的房间后,就更加确定了我的怀疑,她死时穿的衣服首饰和她平时大相径庭,柜里的衣服都是低调淡雅的浅色,首饰也很陈旧简单,和死时华丽的衣服贵重的首饰简直天壤之别,更重要的是她得房间根本没有胭脂水粉。”
身为女人,江叶对女性化妆用品那是了如指掌,一个平时不化妆的人,忽然化妆技术看起来还很熟练的样子就十分可疑。
“小姐!厉害。”
小喜不自觉的星星眼,然后立马被福子提醒。
“是,少爷厉害!”
“对!少爷厉害,少爷,你接着说。”
“更加让我确定她不是自杀的是床上的绣品,王巧云作为姨娘月例银子不会很多,她又时不常的需要接济娘家,想来是靠买绣品换钱,既然绣线和绣品是她的经济来源,她自然会十分珍惜,可床上的绣品和绣线混在一起,这不是一个绣娘会做的事情。”
说到这里,江叶已经可以大概还原了整个命案过程。
“我想,昨晚,王巧云喝了桌上的茶水,就在床边绣东西,结果安神药药效发作,她人就昏了过去,手中绣线和绣品掉落才会混在一起。接着刘富和小翠出现,给她换了衣服化了妆,然后将她挂在树上,伪装成上吊自杀的,准备第二天,等下人们发现王巧云的尸体,表现出刚知道的样子,然后准备后事。最后装作伤心的样子哭一哭,给死者家一点儿好处这件事就过去了。”
“啊!刘富计划这么多啊,他的心思好歹毒!太可恶了!”
小喜忍不住义愤填膺,要不是她家小姐心血来潮出去走走正好赶上了,说不定就被这刘富蒙混过关了。
“是呢,不过他恶人有恶报,被少爷判绞刑了,也算罪有应得。”
见小喜义愤填膺福子安慰道。
“对,罪有应得,害了咱们的人也早晚会遭报应的。”
想到一起的二十几人如今就剩她们三个,小喜忍不住红了眼眶。
“会的!”
江叶郑重保证。
主仆三人感慨一番,天色已经不早,小喜和福子各自休息,而心里藏着事儿的江叶却久久未睡。
她本以为自已伪装的还算成功,结果被谢仵作一眼看穿,手下的人还各怀鬼胎,看来要想个办法解决才行。
衙役可以慢慢找慢慢替代,那个要自已俸禄养着,却明里暗里挑事儿的师爷不能留。
于是,第二天。
刚一上职,贾师爷就被请到后堂。
等贾师爷恭敬见礼,江叶才从桌案前抬起头,唠家常似的问道。
“贾师爷,你当咱宛平县师爷多少年了。”
“回!大人九年了!”
贾师爷老实回答,心中却不明就里,昨夜和乡绅们聚会很晚,他现在脑子还有混沌。
“九年了时间挺长的,那贾师爷有没有想换个地方感受一下咱大虞江山!”
“大人,说笑了,您有什么话不妨直说。”
贾师爷不傻一下猜出了江叶的用意。
“贾师爷,是这样的,您也知道咱大虞朝县衙是没有师爷这个官职的,一般师爷都是根据县令的需要,用自已的俸禄养着,我呢,囊中羞涩,可能养不起您,您看看不如另谋高就。”
江叶也不兜圈子,单刀直入。
这话说完,贾师爷觉得自已的鼻子都要气歪了,心说真以为我看得上师爷那二两银子吗?可实话也不能这么说。
因为江叶说的一点儿毛病也没有,这表面上师爷就是县令的幕僚,是县令的私人助理,在官府确实没有相应的职务和品级。县令确实可以自主决定师爷的去留。
“大人说的学生明白,不过,学生在宛平县效力多年,手中还有庶务需要交接,尚需一些时日。”
贾师爷并不打算轻易离开,他发出的信上头还没回复,没有指示他只能待在宛平县,况且他贾志远四十了也是要脸的,落下被赶走的名声,他以后在宛平县与那些富豪乡绅如何。
然而事情不以他的意志为转移,江叶十分贴心的已经找好接替他的人。
“是这样啊,没关系,你将手中庶务交给福子,您看一天够不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