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小太监绝望惨叫之际，夏清婉却不说话了。
指使这小太监的人，可以有，但不能摆在明面上，众所周知。朱璟应该还没有做好与世家爆发冲突，夺回手中权力的准备。若此时夏清婉让这小太监招出幕后主使，那就是强行把朱璟推到了那一步，现在与朱璟紧紧绑定的夏清婉，不会落得一个好下场。
夏清婉向朱璟说道：“陛下，审到此时，秀女副册嫌疑已清，臣妾便把这小太监交给内务府了。”
朱璟愣了愣，眼眸下垂，若有所思道：“也好，此事就交由张友金查办，三日之内查出个结果来。”
张友金领了旨。
虞妃推说身体不适，回宫养胎。
朱璟、夏清婉回殿中继续封选副册秀女。
林碧榆重新入殿，朱璟显然对她兴趣大涨，连着问了几个问题，最后在她的名字旁写下了一个“六”字。
六品宝林，已是新入宫秀女能得到的最高封赏。七十人中，最多不超过五个能得此封赏。
在林碧榆的名字上写了个“六”后，朱璟把名册翻到了前面，把曾闵柔后面的“七”划去，改成了“六”。曾闵柔上面是王婉的名字，后面写着一个“七”，朱璟划去，改成了“八”。
到了用午时，剩下的二十三名副册也都采选完成。
朱璟陪夏清婉回到坤宁宫用午膳。
夏清婉对朱璟说：“林碧榆是臣妾最中意的一个秀女，过几日封赏下去，皇上若是肯听臣妾的，不如召她来侍寝。”
七十名秀女，第一个得皇上雨露，这等恩宠已足够宫中人侧目了。
“她样貌不错，身条也好，人机敏，解人意，准保伺候得皇上舒心。”
夏清婉终于有向朱璟推荐的侍寝人选，不用再以身入局了。
朱璟给夏清婉夹块烩鹿肉：“补脾益气，暖身驱寒，清婉多吃。本来朕还没想好让谁第一个来侍寝，在麟德殿时，心里便有几个人选，林碧榆正是其中之一，只是还没确定。既然清婉说了，那过几日朕便先召幸她吧。”
夏清婉把烩鹿肉夹回朱璟碗里，自已夹了一筷子烩八宝塞进嘴里，“原来皇上早想着呢，看来是臣妾多虑了。”
夏清婉合着嘴唇，嘴里一下一下磨着烩八宝，腮帮子一鼓一鼓，嘴唇也跟着左右动了起来，倒像个撅嘴唇的小鸭子。
朱璟立即舀了一勺老鳖汤，“朕知矣，看来不以此汤辅助，今日不足以慰卿之身心。”
说罢一口喝下，口中啧啧作响。
“陛下不可。”夏清婉细白的手指覆在老鳖汤上，“这几日皇上切勿过度疲累，不然到时在新人面前露了怯，多丢威风。臣妾可还记得八月十六那天晚上，黑黝黝好大一根杀威棒，可把臣妾给吓坏了。”
朱璟一下子揪住了夏清婉的嘴唇，一紧一松，一紧一松，夏清婉的嘴唇发出了啵啵啵的声音。
“就你这张小嘴会说。十五的棒子十六才尝，便宜了你，今晚先把八月十五欠下的补上。”
“唔唔唔唔。”
夏清婉连连摇头，被掐住的嘴唇发出了不明所以得唔唔声。
“从也得从，不从也得从。既然皇后说了是杀威棒，那朕自然也不和皇后客气，好好杀杀你的威风。”
……
三日后。
即三天后，而非三次后。
所有秀女的封赏、住处、宫人都已安排妥当。
新入宫的秀女们填补了后宫里诸多空缺的宫殿，柔仪宫、谨身宫、月华宫等都有人秀女入住。只有清宁宫，由于夏清婉不久前还居住其中，让新晋秀女居住，未免僭越，因此还空着。
秀女入宫的当夜，所有宫人都未能安眠，静待着第一个侍寝秀女是谁的消息传来。
往日妃嫔，除了虞妃，最高者不过七品御女，而今次选秀，新入宫封赏的六品宝林便有四位，可见甚得圣心。
做得七十人中第一，当即便会晋升为后宫新贵，只在皇后、虞妃之下。
若说相貌、才艺，入宫这七十名秀女，哪一个都是不差的。放在宫外，少说都是倾城之姿，出得门去如何不是五陵年少争缠头。可是，在这皇宫高墙体之内，所凭的无非只是皇上的心意而已。皇上喜欢，什么都好说，皇上若不喜欢，纵是再有天姿国色，也只能空付宫墙。
“我押琴艺绝佳的方岫烟。听说她抚琴时，琴声如山泉清澈，将麟德殿中所有人都听得入迷了，这样妙手，皇上必然喜欢。”
“不不不，我押曾闵柔。听说皇上本欲封她七品欲女，却临时改成了六品宝林，肯定是对她大感兴趣，今晚召幸的一定是她。”
“不对不对，曾宝林娇娇柔柔，比之宴席，乃是素口小菜。素菜怎能第一个上席。要我说皇上今晚召幸的，一定是月华宫的杨宝林，储秀宫时，我远远望见过一次，杨宝林身姿丰腴、珠圆玉润，一举一动丰神绰约，动人心魄，当为宴上主菜，皇上今日肯定召幸她。”
“不对不对，是方宝林。”
“诶，我看就是曾宝林。”
“你们不见杨宝林伟岸傲人之处吗？必然是杨宝林！”
“呃……怎么，诸位都觉得皇上不会召幸林碧榆吗？竟没人押她。”
“林宝林？怎么可能，她可是一个平民女子，断不可能受皇上首次召幸。”
“而且，听说林宝林是因为在门口绑了一根细棉线，抓住了偷东西的贼人才被封为六品的，怎么可能被皇上第一个召幸。”
“就是就是，这位公公，就是剑走偏锋，也不是这样走的。你要是把钱押在林宝林身上，押多少我们哥几个收多少，你信不信？”
“我还真不信邪了，就押林宝林十两。”众人身后，刘思宝拿出一锭百花花的银子，放在空空如也的林字上。
“刘管事。”
几名小太监看见刘思宝，纷纷吓得三魂出窍，七手八脚就要收了赌摊。
刘思宝叫道：“诶诶诶，干什么，怕输是不是？赌桌上无大小，今日我不是什么刘管事，就是和哥几个来赌一把的，怎么，哥几个，莫非不敢？”
有小太监狐疑道：“刘管事，您真……”
“当然真，磨磨蹭蹭的干什么，招呼大家伙儿继续押注啊！”
“刘管事是这份儿的。”小太监们伸出大拇指，“押，继续押，今天机会来了，刘管事白花花的十两银子，等着我们大家伙儿来分呢。”
众人又热闹了起来。
“什么时辰了？”
“酉时。再一个时辰，皇上就要选秀女侍寝了。”
“好，到景仁宫那边盯紧了，有消息第一时间传回来。”
“弟兄们买定离手啊，今晚皇上召幸的第一个秀女究竟是谁，赢的桌上银子通通拿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