崇祯噗嗤一笑:
“朕真的没事。你想想,西北前几年一直歉收,今年估计还要歉收,得有多少饥民啊!
蒙古和建奴去年极寒,牛羊都冻死了,粮食亦是歉收,他们也吃不上饭,肯定要南下劫掠!
而京畿各地,银钱粮食都被闯贼抢走了,官员被杀了一半,投降了一半,各地的卫所兵也消耗殆尽……哈哈哈……爽啊!”
周皇后快被吓死了,扶着椅背站起来,带着哭腔道:
“陛下,您别吓我!”
崇祯见她真的被吓到了,赶紧道:
“你别怕,这是好事!你听朕说……”
周皇后几乎哭出来,大喊:“徐高,传太医!快!快!”
崇祯捂脸:
“真不用传太医,朕告诉你,西北的饥民,都要让李自成帮朕养活。
若是养不活饥民,张献忠就会拉起大旗,北上抢地盘,他们狗咬狗不好吗?
建奴和蒙古吃不上饭,就会南下叩关,而且,他们肯定不会来一贫如洗的京畿,九成九去西北,让李自成硬抗,不好吗?
还有,京畿官员少了一大半,朝廷省去了一大笔俸禄支出,之前拖欠的俸禄也不用给了。
陕西、山西、四川三省,河南南部、湖广北部,都被贼兵霸占了,那里的官员和卫所兵也没了。
你知道么,朝廷已经欠了这些地方足足372万两俸禄和其他开销,如今这些都省下来了!
最后,九边重镇本是吞金兽,朝廷全部的税收都要送过去,犹且不够。
现在,朝廷手里只有一个,建奴占据了一个,其他6个在李自成手里!
哈哈哈……一年又能省300万两!更别说之前欠的700万两了!
林林总总的,朝廷节省了400万两的开支,还省了1200万两的欠款。
而且,近期抄家得到了将近700两银子!朝廷终于有存银了!
这难道不是喜事吗?”
周皇后捂着心口,担心道:
“陛下真的这么想吗?”
崇祯一口吞了手中的糖酥:
“没错,真心这么想,朕现在真的很开森!
闯贼和献贼虽然是大明之劫,但也是大明抛去各种包袱,涅槃重生的重要推手!”
周皇后这才坐下,担心道:
“那以后怎么办?”
崇祯拿出第二块糖酥:
“先废除三饷,与民休息的同时,争取一些民心。
然后趁着建奴和流贼相争的机会,大力练兵!”
周皇后还是担心:
“他们会这么傻的打起来吗?不会联合起来攻打京师吧?”
崇祯摇头:
“李自成和张献忠有仇,不说势同水火吧,也是互有吞并之心,不可能合兵的。
而且,他们多少还是有些民族大义的,哪一方都不会和鞑子直接合作。”
话罢,他又一口吞了糖酥,嘟囔道:
“朕要喝茶!噎着了……”
周皇后连忙倒水递过去。
崇祯喝了水,笑道:
“吃饱了,朕和你读会书吧!只有我们俩那种读书!你懂得!”
周皇后连连摆手:“大白天的,太奇怪了!”
崇祯笑道:“大白天才看的清楚啊!朕要明察秋毫!把你看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周皇后更羞了,红了脸:
“那更不行了……臣妾不好意思……”
“老夫老妻了,怕什么!”
“太子驾到!”
一道嘹亮的声音打断了夫妻二人的情调,两人连忙正襟危坐,等朱慈烺进屋。
周皇后看着急匆匆赶过来的太子,不悦道:
“春哥,你这都是要成亲的人了,怎么这么毛毛躁躁的!一点没有皇家气度!”
朱慈烺哪里还来得及管什么气度,行礼后,急道:
“父皇,儿臣有大事禀报!”
“大事?”
崇祯看他郑重其事并夹杂着一点慌张的模样,感觉似乎真有大事,站起身,领着太子往乾清宫去了。
乾清宫和坤宁宫之间隔着交泰殿,两宫直线距离大概六十来米。
父子二人用了很短的时间,就来到乾清宫。
朱慈烺屏退了左右,压低声音,将吴伟业的话和自已的联想细细说了。
崇祯笑道:
“吴伟业说你每天都有海量的奏疏,估计是说你要参政,朕会给你分派政务;说你的年龄和扛起大明,估计是要给你树立一个远大的目标。
总的来说,没什么问题。
当然,你解读的也不是没有道理!他是文臣集团的代表,一言一行都不是随意展露的。”
朱慈烺闻言面色凝重:
“那儿臣要怎么做?”
“你这么做……”
父子二人密谈了大半个时辰,朱慈烺脸上的紧张感才渐渐消失,最后总结道:
“儿臣明白了。就按父皇说的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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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师。
一处光线昏暗的暗室。
三个人影对坐,借着一个烛台的光,互相间大约能看清面庞。
“太子什么反应?”
“吴伟业说他听懂了,但是装作不懂,然后就惊慌失措地去找陛下了。”
“到底是个孩子,看不到其中的无限权力,竟然主动告密去了,不过也好,他这么做,会更好的得到陛下的信任。”
“吴伟业不能用了,他若是再说几句,八成有杀身之祸。”
“你以为陛下会容忍吴伟业继续当东宫属官?他会被罢免。”
“也不一定!陛下给内阁说了,要少换人,多换思想,呵呵呵呵……”
“他若是不换人,那就继续推进!近期给太子多讲讲当皇帝的妙处,撩拨一下那颗年少轻狂的心!”
“好的,我去安排。”
“这件事不急,倒是魏藻德的死,似乎没引起陛下的雷霆之怒。”
“陛下太过信任王承恩,又太恨魏藻德,在已经抄了魏藻德的家产后,陛下似乎不关心这个前首辅了。”
“陛下素来刚愎自用,多疑的很!他不会信任任何人,我们还要继续给王承恩找些屎盆子。”
“怎么做?”
“陛下不是想抄家吗?我们把丰城侯李开先推出去!他宅子里尚有20万现银,再给他弄个通贼的罪,估计会引起东厂和陛下的兴趣。”
“明白,待丰城侯被拿下抄了家,我们就帮他自缢,然后拿出证据给他翻案,再借此事给东厂泼脏水,并给陛下扣上一个逼死勋贵的帽子!”
“扣帽子?太轻了!”
“菩萨心善着呢,她怎么会容许世上有这么残暴的帝王呢!对大明来说,谁当皇帝不是皇帝!”
“嘿嘿嘿……五皇子已经有了母亲陪在身边,他还需要一个父亲陪伴!”
“行了,别贫嘴了!菩萨的事情不忙,京营那边的事,要多注意!尽快弄点乱子出来!”
“老爷子您放心,已经在做了!绝对让李邦华吃不了兜着走!”
“一定要准要狠,一次就压死他们!绝不能让陛下有机会开脱!无论是李邦华还是王承恩,或是倪元璐、范景文、,都要一次打到死!”
“这些,都要在陛下驾崩前完成!如此,新帝登基时,才会全部重用我们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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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门外。
京营的驻地。
辕门外排起了长长的队伍。
一个路过的农夫走上前好奇的问:
“小哥,你们为何在京营外排队啊?我看着都好几天了!做什么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