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国公府不过亥时,府门便已落了锁。
卿晚立在门前,月光洒在她身上,如同一道美丽的光晕,她那修长的身影在夜色中显得格外引人注目。
灵儿快步走过来,轻轻敲了几下门,那清脆的敲门声在寂静的夜晚中回荡着。
门内传来一声沉稳又严肃的询问声:“何人?”
“郡主回来了…”灵儿柔声地回答道。
门“吱呀”一声被打开,露出了廊下的烛光,门内的侍卫对着卿晚恭敬的行了礼,卿晚点点头走了进去!
管家脸上带着温和的微笑,目光亲切温婉的从暗处迎了过来,他微躬着身子,轻声说道:“郡主您回来了!”
卿晚微笑着点点头,随即又拧眉不解的问道:“福伯,为何这么早便落了锁?”
“回郡主,城中接二连三有闺阁女子和幼童失踪,凶手至今亦未归案,长公主便命门房提前落了锁?”
“父亲母亲可安置了?”
“主屋已经歇了灯了,晚膳的时候长公主有些头痛,国公爷便命老奴去请了太医院的林御医,林御医给开了安神汤,长公主喝了便早早歇下了!”
“明日一早吩咐厨房备些天麻,再去农舍买两只乳鸽回来!”
“ 是,郡主!”
“世子可在家?”
“世子还没回来,这两日街上不太平,羽林卫便多派了一些人马沿街巡逻,世子此时应是在当值!”
“跟门房说一下,等世子回来,让他先来我院儿里一趟!福伯也早些歇下吧!”
“是,郡主!”
落雁居
卿晚站在门前抬头望着上方的匾额,回忆起这匾额的来由,不禁有一丝想笑。
那年刚入府,长公主便找工匠将西边的院子重新修整了一番,这匾额挂上去时,惹的唐宣一阵狂笑。
“哈哈,落凤居,娘你也想的出来…”
“你笑什么臭小子!我提的字难不成不雅?”长公主一手揪着唐宣的耳朵,一手叉着腰望着头顶的几个大字。
“好好好,娘提的字,自然是好!就是会不会太夸你张了些?”唐宣吃痛,咧着嘴讨好的说道
“夸张吗?我晚儿堪比凤凰,不不,她比凤凰不知强上多少倍!”
“疼疼疼,娘你先松手!”
长公主松开手,唐宣撇着嘴揉了揉被揪的生疼的耳朵,缓缓说道:“用凤拟名总归是不好,被人看去了,会拿来做文章,徒添烦恼,不如换成雁吧!落雁居可好?”
“不好,雁哪有凤好,就是凤,我看谁敢在背后乱嚼舌根子,看我不拔了他的舌头!”
唐宣无奈,只能笑着摇摇头作罢,谁让他这个老娘'跋扈专横,油盐不进'呢?
“雁字回时,月满西楼!落雁居,我觉得甚好!”
二人闻声回头,便见一少女立在他们身后,她身着红衣,衣袂飘飘,如夏日里的高悬的太阳那般炙热。
“晚儿也觉得雁字好?刚刚我和宣儿商量着都觉得雁字好!明天母亲就安排人给你换上!”
唐宣一脸错愕的看着身侧的长公主,凑近她,低声细语说道:“娘,你这变的也太快了吧,你刚可不是这么说的!”
长公主轻轻挑了挑眉,脸上依旧保持着端庄的笑容,抬手悄悄的在唐宣后背上狠狠的掐了一把,从牙缝里,生生挤出了几个字:“你别说话…”
唐宣吃痛,轻嘶一声,紧锁着眉头,乖乖的闭了嘴。
卿晚嘴角挂着难以抑制的微笑,踏着轻快的步伐,抬脚走进了院子。
她走进院中,隔着老远,依旧能听到他们母子二人的的对话。
“娘你为何如此喜欢晚儿?”
“因为她好看啊…”
灵儿凑过脑袋来,抬头望着头顶上方悬挂着的那方匾额,眼中满是不解,她疑惑地问道:“阿姐,这几个字有何好看的?”
卿晚收回飘远的思绪,看向灵儿,含笑说道:“没什么好看的!”
卿晚径直走进房间,房内的布置换成了淡雅的色调,搭配着柔软的绒布和细腻的瓷器,房间中央摆放着一座精美的雕花床榻,上面铺着柔软的丝绸床单,墙壁上挂满了名家字画,摆放着许多精致的摆件,贵重的瓷器,有些还是圣君赏赐给长公主把玩的,如瓷器花瓶、玉石饰品等
“把这些贵重的瓷器和玉石都收起来吧!”
灵儿并未动作,只是自顾自的一边收拾着箱子里的衣服,一边不紧不慢说道
“还是摆着吧,库房都摆不下了,今日收进去了,明日长公主又要添新的进来!”
卿晚的眉头微微一挑,仿佛对灵儿的这番话并不感到意外,她早已经习惯了这种情形,每隔一段时间长公主就会下令重新装饰她的房间,每一次回来时房间都会有新的变化。这似乎已经成为了一种习惯,一种让她见怪不怪的习惯
“算了,那便放着吧!”
卿晚说完便进了浴室,出来时灵儿已经收拾好杂物,还备了点心,沏了新茶。
她拿起一块点心,缓缓放入口,点心似是太过甜腻,卿晚只吃了一口,便又放了回去,伸手接过灵儿递上的茶水,轻啜了一口,茶香四溢,瞬间冲淡了口齿里的香甜。
她放下杯盏,走至窗旁, 斜倚在柔软的贵妃榻上,微风吹过窗棂,拂动着她的发丝。
灵儿轻轻上前,细致地替她拧着湿答答的发丝,卿晚闭上眼睛,享受着这片刻难得的宁静与舒适 。
随着灵儿的手指在她的发间穿梭,时间仿佛在这一刻静止了,内心被这份宁静所填满,仿佛所有的疲惫在这一刻都消散无踪。
“你也快及笄了!长大想嫁一个怎样的少年郎?”卿晚的声音里带着一丝慵懒的笑意。
听到卿晚的问话,灵儿的脸上不禁泛起了一抹红晕,眼中却满是憧憬,她想象中的少年郎,应当是如松般挺拔,如玉般温润。
“像阿姐这般的,或者像明玄公子那般的,亦或者像我哥哥那般的?”灵儿在心中描绘着她的少年郎。
卿晚没有搭话,夜显得更静了,好似周遭的一切都被凝固了,灵儿抬头望着她那似星空深邃的眼眸,问道:“那阿姐呢,阿姐想嫁一个怎样的少年郎?”
卿晚久久没有回话,久到灵儿以为她不会回答自已时,才听到她缓缓开口道:“我想嫁一个正直善良的普通人,有良田千亩,有生活的琐碎和温暖,他不必是山,不必是风,不必是水,他只是一个人,一个能够做自已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