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沐推开房门,大雪依旧如来时那般纷纷扬扬的下着,一股寒气卷着雪花迎面而来,那雪像纸屑般从空中悠然而下,落在树上,地上院墙上,积的厚厚的,像个十足的侵略者,夺走了大半个院子的色彩。
江沐抬头远远的便看见墙岩下,那抹清灵的身影,少女一袭红衣,坐在轮椅上,他身后的人一手推着轮椅,一手为她掌着伞,在这银装素裹的院子里,她好似一朵傲然的红梅,无惧风霜!
江沐急步小跑奔向云初,临近时,他骤然停住脚步,不可置信的紧紧盯着面前那张脸,眼前的少女容颜如同一幅丹青,眉眼如画,温婉如水,她的蛾眉轻佻,如新月般柔和,皓齿微露,如碎玉般晶莹,一头乌黑的长发拢在披风下,窝在颈肩与她那白皙的肌肤形成了鲜明的对比,她的面容明媚而精致,每一个细节都恰到好处,就连唇角那一丝淡笑都让人感到一种清冷与优雅。
眼前人已非彼时人,虽是较先前更好看了些,可这容颜已不是自已熟悉的那张脸,可要说不像,那眉宇间亦是有一两分相像的。
江沐缓缓上前试探性的唤了一声:“初儿?”
云初并未答应,脸上淡然而平静的笑意仿佛一道春日轻风。她望向江沐,微微笑着说道:“江大人,令爱可好些了?”
江沐有一瞬僵硬,他抬头望向云初身后的若无,若无朝他点了点头,语重心长的说道:“小初修炼玄心术时走火入魔,不止断了筋脉,失了五感,还伤了脸,脸上布满了红色瘢痕,师父花了月余经过一次又一次的试炼,才动刀修补好她受伤的脸,所以小初看着较先前略有些不同!”
江沐心中五味杂陈,这何止是略有些不同啊,若是今日在别的地方见到她,他定然认不出她!
望着那张陌生的面孔,他在心中想,如果当初没有同意她留在落炎谷,而是废掉她的内力带她回江家,她会不会就不用受这些苦楚了,他蹲下身,用那只苍白而颤抖的手,握住那轮椅的把手,又轻唤了一声:“初儿!”,声音中透着深深地悲凉与自责!
“江大人,莫要难过,如若让我再选择一次,我依然会留下来…”云初平静的说道,似是读懂了江沐声音中的自责。
“初儿…”
“江大人,唤我卿晚吧,阿翁走前为我落了户籍,我是落炎谷的卿晚,月卿晚!”云初打断江沐还未说完的话,像个小大人一般,从容淡定的开口介绍着自已。
“卿晚…”江沐呢囔着,似是回应着云初的话,又似是在自言自语着。
就在这时,急促的脚步声响起,方才离开的药童匆匆的折了回来。
他神情恭敬地对云初说道:“少主,清衍师兄特地吩咐我炼制的药丸已经炼好了,由于血液极易凝固,经过反复试炼,最终只炼制出了三颗。”
云初颔首回道:“无碍…”,继而又缓声说道:“江大人,阿翁不在,谷中不便留客,令爱的毒也解了,她醒之前你们离开吧!”
江沐心中一沉,他知道云初的决断。他试图用落姝来挽留云初,便用期待的口吻说道:“初儿,你不去看看姝儿吗?”
然而,云初并未回应江沐的话。她的目光转向了身后的若无,淡然的说道:“师叔,我们走吧。”
若无的目光落在江沐的身上,又垂眸望向云初的头顶,而后点了点头,应了一声“好”。随后,他轻轻推着云初向门外走去。
在经过药童的身旁时,他同那药童说道:“子然师弟,把药给江大人吧!”
药童心领神会,急忙将药瓶递向江沐,并嘱咐道:“江大人,此药颇为珍贵,请您妥善保管。师兄嘱咐,这药可解百毒,关键时刻能救人性命。”
江沐双手接过药瓶,站起身来。他望向前方坚定离去的云初,眼眶不禁湿润了。声音带着哽咽,他喊道:“初儿…初儿…!”
云初的心跳瞬间停顿了一下,但她却强忍住内心的波动,仿佛一切都是理所当然。她平静地开口说道:“江大人,请照顾好姝儿。等她醒来后,告诉她苏云初已经不在了。江大人珍重,希望今后不会再在落炎谷看到你们。”
一句江大人珍重,一句苏云初不在了,彻底将她的过去和她仅剩的亲情,以及她那段还未萌芽便被斩断的爱情,通通都割舍掉了,那个一脸明媚,笑起来灿若桃花的苏云初彻底不在了,谁都不知道那天她究竟有多痛!
一旬后,月慕白回来时,不仅带回来了两个人,还带回来了两则消息:一个是北天江少傅家庶女中毒,系江家主母的乳娘崔氏下的毒,崔氏被送官查办,主母林氏因管家不严,自愿交出中馈,自请入家中佛堂忏悔三年,江家掌家之权有江老夫人暂代,另一个是南尘与北天之战,南尘求和,奉上降书,奉城池十座,谴五皇子云奚于北天为质,曰:“十年为期,十年不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