旭阳东升,隐去了天边的鱼肚白,暖黄色的晨阳,攀着深冬的薄雾正缓缓升起,一缕接过一缕,透过漆纱的窗柩,洒在软榻上,照在了云初微微颤动的长睫上!
月慕白将掌心贴近云初的背心,缓缓的将自已的内力,打入了她的体内,一股淡淡的气流顺着血液悄然游走着。
身体里暖暖的还有点躁热,内力入体一成时,她的状态并无明显异常,只是微微拧动着眉头,随着内力越输越多,她的神情也开始越发的痛苦起来,头顶开始冒着热气,额上豆大的汗珠,顺着鼻尖流向脖颈,迅速湿透了她的衣衫,发白的嘴角也有鲜血慢慢流出。
这霸道的内力在她的身体里,肆无忌惮的横行着,如狼似虎,似是要将她狠狠撕碎一般。
她不堪痛苦,大口大口的吐着鲜血,一旁的落姝急的眼泪在眼眶里打转,手心里不自觉的握着衣摆,那般用力,像是要揉碎了才肯罢休,她身后的婉芝也不忍再看,悄悄别过脸,用秀帕轻轻的擦拭着眼角的泪痕。
月慕白慢慢收回内力,心中默念道“已然输四成内力给初丫头了,我的功法太过霸道,想必这是她能承受的极限了!”
他稳住心神,缓缓收住内力,稍微调整了一下自已的内息,使之归于平静后,他慢慢收回手,接过清衍递过来的巾帕,轻轻地擦掉云初唇角的血渍,又拭去了自已鬓角的细汗。
然而,待起身之际,他突感到四肢有些乏力,仿佛身体有大半力量,被抽走了一般,他尝试着稳住身形,但脚底却有些虚浮,不禁虚晃了两下。
清衍只瞧一眼,便知月慕白的身体生了异样,他急步上前搀扶住他坐到一旁的雕花紫檀木椅子上,关切地问道:“师父可还好?”
月慕白微微摆摆手说道:“无碍,快去药箱里把银针取过来!”
清衍应好,旋即松开了手,转身去身后的药箱里取出银针,落姝见状忙跑过去扶着月慕白的手臂,柔声的说道:“翁翁靠着我些,这样能少用些力气!”
月慕白笑着摸摸落姝的头顶,温柔的说道:“翁翁不累,一会便好了,姝儿不必忧心,等会儿我会施针护住你的心脉,将母蛊引入你的体内,有阿翁在,姝儿勿怕!”
“翁翁受累,姝儿不怕!”落姝莞尔,只是略微僵硬的微笑以及那发白的唇瓣,出卖了她心思。
“姝儿乖,有翁翁在定会护你和初儿无虞的!”月慕白蹲下身,将手轻轻抚在落姝的小手上,示意她安心。
落姝点头眼神坚定,眸中溢满了对他的信任 。
月慕白先是用银针护住落姝心脉,待银针刺入她的百会穴时,落姝便慢慢昏睡了过去,他命清衍如先前那般,也将落姝的心口处划破,再将少量的幽冥花粉涂抹在其伤口周围。
又过了约莫两刻钟后,云初体内的那只母蛊便冲破她的肌肤,振着翅膀飞向了落姝,嗅着那浓烈的掺杂着幽冥花粉的血腥味儿,缓缓的爬进了落姝的体内!
一旁的若无赶忙上前,用沁过幽冥草水的巾帕为云初按压住淌血的伤口,那黑红的血液顺着伤口流了出来,周围还隐隐散发着幽蓝的光晕,他凝视着那光圈,疑惑的问道:“师父!这淡淡的蓝光可是子蛊身体里散发出来的?”
月慕白抬眸望了一眼,又垂眸继续一边为落姝包扎着伤口,一边回道:“正是,绝息是天下至绝的奇毒,子蛊生来便噬毒,自是十分合它的胃口!”
说着他便取下落姝身上的银针,转身同他身后的婉芝吩咐道:“江夫人你将姝儿抱进去泡药浴吧,还如先前一般,将药分成三次喂给她,这幽冥花草药,可以稳住蛊虫在她体内里躁动,距离月圆之夜不过三日,这三日尤为重要,她身边离不得人,如若发现姝丫头身体,有异常的寒凉,并伴有霜花之症,便立即给她喂药,带她去泡药浴!”
婉芝无措的愣在原地,生在小镇的她,二十几年来一日复一日,都过的很是简单平淡,像今日这般阵仗,她还是头一次见,心中不免有些惊慌失措,一张清秀的脸蛋儿吓的苍白如纸!
月慕白见她面无反应,心下知道她应是被方才的情形惊吓到了,他轻声又唤了她一次,见她有了反应,便把先前的话语,又更耐心的仔细的同她又吩咐了一遍。
婉芝稳住心神,连忙应:是、是!”便拖着僵硬的身躯走上前,欲抱起落姝,她躬身弯腰之际,发现落姝与云初之前的模样一般无二,身体冰凉,眉心、脖颈甚至连手上都结了薄薄的霜花。
她立即如先前那般,抱紧落姝小跑至浴室,褪去她衣衫,将她放置在浴桶内,又将清衍提前备好的药,喂她吃了下去,差不多也是半刻钟的时间,落姝眉宇间的薄霜才渐渐退去。
落姝睁开沉重的眼皮,发现自已置身在浴桶中,身侧的婉芝也如先前那般,为自已更换着额头上的巾帕,她心中不觉淌出一丝暖流。
她伸出手,拉住正在忙碌的婉芝,声音有些虚弱的说道:“婉娘,谢谢你…”
婉芝见她转醒,心中雀跃,含笑说道:“姝儿你醒了?”话落她又拿起巾帕轻轻拭去他鼻尖的细汗,有些担忧的问道:“可有不适?”
落姝拧着眉,面上露出痛苦之色,开口声音虚弱,低不可闻:“婉娘,我有些痛…”
婉芝闻言,焦急的将手放在落姝的额间探了探:“那如何是好,我去找月谷主!”
落姝微微摇摇头,低声说道:“不用了,以前我们生病时,娘亲总是会唱歌哄着我们入睡,她说睡着就不难受了!”
婉芝闻言,手上的动作微微顿住一瞬,她将落姝额边汗湿的碎发,拢在了她的耳后,然后柔声说道:“你闭上眼睛睡吧,婉娘唱给你听!”
一首清脆的歌谣便从浴室里缓缓传出,落姝慢慢的闭上了眼睛,又沉沉的睡去了。
云初在睡梦中似是听到了熟悉的歌谣,她挣扎着想要睁开眼睛,可蒙住视线的眼皮似是有千斤重,她竭尽全力却也始终无法撑开它。
她仿佛置身于一个迷雾重重的幻境之内,尽管那歌声仍在她的耳边轻轻的回荡着,盘旋着,可它却像这梦中天边的霞光,越来越淡,越来越远。
她焦急的在梦里四处奔跑着,哭喊着,一声一声的唤着“娘亲”,可娘亲的身影却渐渐的消失在了前方,浓烟迷雾大气,她惊惶的猛然睁开双眼,喊了一声“娘亲别走”,随后吐了一口鲜血又昏了过去!
若无一边为云初清洗着脸颊上的血渍,一边关切的问着身前正在为她切脉的月慕白:“师父,云初可是不好?”
月慕白面色凝重的放下手,略作沉吟后,答道:“她体内的内力,渐渐的开始不受控制了,已经冲破丹田,正在四处乱窜,这几日她会异常痛苦,经历筋脉寸断,亦可能五感尽失…”
“如此凶险,师父可有其他办法?”
“如今只能靠她自已了,待日后她体内的毒解了,再慢慢医治吧!
“清衍,你去浴室看下姝丫头的情况!如若她无碍,便让江夫人带她去休息,准备些吃食送去,将炭火也一并移去,烧的旺一些,夜间吩咐人看管着,切勿熄灭了!”月慕白吩咐道
“是,师父!”
“若无,这几日你与清衍轮流守着初丫头,吩咐下去,揽梦轩这几日不可离开人,她若转醒及时来通知我!今日大家都受累了,安排好这两个丫头,你等都去吃些东西,稍作休息!”
“是,师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