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还有多久恢复?”她瘫在床上。
治疗漫长而痛苦,久不痊愈且浑身乏力,消磨人的毅志。
随军医士为难,不好开口,“姑娘往好了想,快了快了……”
他转身连忙收拾医箱,赶紧脚步离开。
他一出帐门被卷毛将军逮个正着,两人移步到医士的帐篷,“说吧。”
卷毛将军让他说出实话。
医士一张脸快焦皱到一团,左思右想,抖抖嘴唇子和两片儿胡须,“卑职束手无策了……”说完,他脑袋耷拉着,他在医术上遇到了前所未有的一大座巨型山脉。他想他完了。
主帅营帐里,石小莹盯着自已的手掌,挥开床上的几本书。
为何这么重?几本书而已!
她撑起自已的身子,摸摸身上各处、下巴、脸,除了骨头痒似乎没有受损?
她缩成一团,皮肤蜡黄,瘦成骷髅……
她看见卷毛将军进来,“我想吃烧鸡。”
卷毛将军转身就出去了。
“烧鸡能吃吗?”他问医士。
医士生无可恋,“都这时候了,吃什么已经不重要了。”
“将军这是怎么了,这么馋嘴?”
火头军把烧鸡交到站在帐外的卷毛手上,这话他就是私底下说说。
烧鸡在案几上,石小莹看着那色泽,赶紧下床,还没站起来就栽了。
一把骨头差点摔碎。
卷毛吓一跳,赶紧扶起来,还好没摔死。
她头发很久没洗过了,凝成一绺绺垂在脸上,他不知该扶还是不该扶。
她这辈子没这么狼狈过,刚才着地的地方钻心地疼,身上骨头松了一样。
卷毛将军搀着她一点一点往烧鸡那边挪。
她吃鸡的毅志不是一般地顽强,她全靠他吊着她颤颤巍巍过去。
她慢慢坐下,把头发挽在耳朵后面,脸上有两处擦破了皮渗着血珠,已经看不出她原来长什么样子了。
案几上只准备了筷子,她摊着手没处擦只能在裤腿上将就擦擦。她身上的衣裳松松垮垮,不知是谁的。
她先揪下鸡屁股塞卷毛将军嘴里,“尝尝味道如何。”
卷毛将军撕了点儿鸡屁股上的肉,“还不错,可以吃。”
石小莹看他咽下,自已撕下大鸡腿,现在的她就连撕鸡腿都费劲。她的心骤然拔凉,牙口也稀疏。
“去给我找点药材来泡泡澡,祛祛身上的脏东西。”石小莹看着坐在身边的卷毛将军,“快去。”
她食量不佳吃了半只鸡就撑了,瘫在交椅上就不想动了。
要知道她以前的食量可是超过血气方刚的壮年男子的。
稍眯了会儿,卷毛将军和医士搬了刷洗干净的浴桶和熬好的汤药进来,“这是我弟弟的衣裳,干净的。”卷毛将军准备了白衫给她放在凳子上。
浴桶里水汽氤氲,她扶着桶边照自已的样子,如今她这副鬼样子有哪个正常人感兴趣?
她无所顾忌,卷毛将军出去前她道:“明天我想吃鱼,酸辣口的。今天鸡肉,不错啊!”
卷毛将军站在帐外不知是喜是怒,叉着腰想着今天逮鸡明天抓鱼……后天是不是要牵头羊回来?
她穿着干净衣裳靠坐在干净床铺感觉舒服多了,擦伤的地方也抹了药。
将军还在灯下紧锁着眉头看他的布防图,紧抿着唇。
“我看着你有点儿眼熟,我们是不是在哪里见过?”石小莹打量着他的眉眼。眉毛浓密,眼睛不大不小,鼻梁挺直且高长,嘴唇很有型。
他抬眼无奈道:“您是不是又忘了?”
“你有个弟弟?亲弟弟?”严格来说他不算长得丑,面上透着一股子傻气似曾相识。
卷毛将军一脸疑惑,“您真不记得了?”
石小莹安静地思忖:“你害怕别人知道我在这儿。”
“我是怎么到这儿的?”她问。
他难以启齿。
石小莹看他这态度也不指望他能吐出象牙来,依旧将视线锁定在他脸上。
“怎么?你的脸不能看呐?”石小莹看他躲躲闪闪不敢看她的样子。
卷毛将军语塞,撑着额头继续看自已的布防图。
石小莹自已回忆,脑海中将两人的相貌作比较,想得她脑仁疼。
闭上眼,她开口:“你叫什么名字?”
“蒋辉。”
“蒋齐是你弟弟?”她睁眼。
卷毛将军看向她,眼神平静。
她下床慢慢走到他边上,视线落在布防图上,叫他收起来都来不及。
她执意在他身边坐下,“此地离晏都不算太远,这些时日你忙进忙出在做什么?”
两人视线交汇一刹那,卷毛将军从她瞳仁黑亮的眸子中看到了精明和危险。他想起令他胆寒的那晚……
石小莹懒得再看他,“他现在不错。”
她听出他压抑着舒了一口气。
“你打算救他?”
他转脸极快,更像是不经意,一种可怕的感觉又一下子蹿上头顶。
石小莹从他眼神里看到惊骇。
“我很可怕吗?”石小莹放松了些,“还是我这样子你看了害怕?”
“我不信。”
将军都是历经生死的,她这样子虽不好看,但不至于吓死人。
卷毛将军挺直身体,从容摆出一副杀场主帅的风范与威严,说话铿锵有力,“本将军已经救了你,你是不是该把你知道关于我弟弟的消息告诉本将军?”
石小莹规矩坐着并未逾矩,“他现在不错,我刚才已经说了。”
在她面前耍威风是无用的,要是其他人遇上他这般气势早就该跪跪该趴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