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昭在不知不觉中避开了好几次危机,他确实没怀疑海留夏,而海留夏也隐藏的很好,把呼吸都调整成普通人的样子,没有展示出半点内力波动。但两人之间这种微妙的状况注定无法长久。
此刻的董昭,是池中鱼,而海留夏,是水边鹤。
翌日,休息了一晚的两人继续出发,算算路程,今日便可到紫竹山了。
海留夏沉下了心来,侧过眼瞄了一眼正在前边走路的董昭,心道:不管你董昭是个如何如何的好人,到了紫竹山,我一定要把你生擒活捉!
烈日炎炎,灼热无比。董昭牵着马,脚步稳健的往前走着,一抬头,他看见了远处有座山,想想那便是紫竹山了,便对海留夏道:“夏姑娘,我们加快一点,前方就是紫竹山了。”
海留夏装模作样揉着小腿,说道:“董大侠,奴家快不了啊……”
“那上马吧!”董昭道。
“哦……那大侠你怎么办?”
“我没事。”
董昭将她扶上马后,说道:“你俯身搂紧马脖子,小黑很听话的。”
“哦,哦……”海留夏照着他说的做。
待她坐好之后,董昭“啪”的一巴掌打在小黑的屁股上,小黑嘶鸣一声,笔直就往前窜去,吓得海留夏惊呼出声,当然是装出来的了,做戏总要做全套嘛……
董昭拿起刀,脚尖一点,就在后边施展轻功跑了起来!
小黑速度并不慢,而董昭也没用全力奔跑,就这样,距离慢慢拉开了。
海留夏俯身在马背上回头,见董昭都快看不见人了,心道好机会!
她回头看见董昭的包袱挂在马鞍旁边,伸手一探,抓住包袱,自里边搜出那个水囊,然后取下发簪,自发簪内倾出一些粉末,还好昨天蒙汗药没用完,她将粉末尽数倒进了水囊里,然后塞上塞子,再重新将包袱系好,挂在马鞍边上。
整个过程一气呵成,毫无破绽。
只要董昭停下的时候,她拿出水囊给他喝,这董昭喝了那不就会乖乖听话了吗?
哈哈哈哈,小小董昭,跟我斗?
你凭什么跟我斗?
海留夏嘴角划个弧,你董昭能躲过一次两次,你能躲过三次四次吗?
小黑一路狂奔,眼看远处的那山越来越近,海留夏心也慢慢紧了起来,她转身往后看,可董昭居然没看见人影了……
小黑一口气奔出二三十里,海留夏不断回头,可始终不见董昭追上来,她心更紧了,一勒缰绳。
“吁……”
小黑被拉住缰绳,停了下来,鼻孔喷着粗气,而海留夏则一跃下马,在原地等着董昭,可不能让他消失了。
而董昭正迈着腿朝这边跑的时候,到了一处十字路口时,忽然听到了熟悉的声音,中途止下了脚步来。
“啷哩个啷啊,啷哩个啷啊,老夫闲来山中游,游来游去无忧愁,打雷下雨都不怕,何况你这大日头……”
一个满头银发的老头,穿着件破长袍,拿着个酒葫芦在路上大摇大摆的走着,吸引了董昭的目光,那人不是鄢聪又是谁?
好巧不巧,居然遇见了他!
鄢聪走在田野间,哼着歌儿,时不时美滋滋的灌上一口酒,他自南往北,朝着十字路口中间而来。
“鄢前辈!”
董昭大步迎了上去,那鄢聪听得声音,也转过头来,看着呼喊他的那人,见是董昭时,他歪嘴一咧,笑着就迎了上来。
“董小伙?”
“哈哈哈哈……”
两人于十字路口相遇,互相抓住对方的手臂,欢天喜地的转起圈来……转了一圈后,董昭松开了鄢聪,他鼻子吸了吸,这鄢聪还是之前那样,一身梆臭,也不知多久没洗澡,而在这烈日之下,那身臭汗更是熏死人,他下意识的后退了两步。
可鄢聪却不嫌弃他,又朝他走近两步,一拍他的肩膀:“不错不错,听说你都能打赢虚境高手了?”
“侥幸侥幸……”董昭讪讪笑了笑。
“来,老夫跟你练练!”
董昭心一定,鄢聪估计是个不错的对手,于是将刀一扔:“来就来!”
“哈!”
鄢聪毫无预兆便闪电般伸出了左手,抓向了董昭的咽喉,董昭后退一步,竖掌一切,将鄢聪的手打偏,而后右手急速推出,一掌直逼鄢聪胸口,鄢聪也伸出左手一拦,轻描淡写化解了他的招式。
两人拳掌爪指齐出,打的呼呼风起,掌过处,劲风烈烈,腿撩时,草屑纷飞。两人交手数十招,打的一身热汗淋漓,却是不分胜负。
“哎哟,不错啊,董小伙,居然这么能打?”鄢聪越打越开心。
董昭也打的很开心,他感觉鄢聪厉害了很多,比起当初在青枣园打张拙的时候,起码厉害了一倍不止。
交手一百招后,鄢聪忽然一发力,猛地一掌震出,那掌震出了掌印来,惊得董昭也连忙左手运气,向前一迎!
“啪!”
一声气爆声响起,四周草叶纷飞,泥土碎裂,两人对掌之后各自退后了五步,董昭手心一麻,隐隐作痛,而鄢聪却看起来屁事都没有。
“行啊,居然可以跟老夫打一百招,不错不错。”鄢聪咧着嘴笑道。
“鄢前辈,我早晚会超越你的。”
“哈哈哈哈……”两人同时大笑。
两人打完,走到附近一棵大杨树下,坐在了裸露的树根上,聊了起来。
“董小伙,什么风把你吹到西川来了?”鄢聪歪着嘴问道。
“嗨……”董昭叹了口气,一五一十的将为秋行风找药的事说了出来,鄢聪静静听着,歪脸上表现出各种表情。
“哦,这样啊,那青城山你难道想一个人去闯不成?”鄢聪歪着脑袋问道。
“我才到西川不久,还不知道青城山在哪呢……”董昭瘫坐在树根上,随手拔了根狗尾巴草,叹气道。
“董小伙啊,你可真莽啊,人生地不熟你也敢来啊?”鄢聪同样拔下一根狗尾巴草,咬在嘴里。
“所以啊,鄢前辈,您是本地人,您应该知道青城山的情况吧?”董昭学着鄢聪的样子,嚼着狗尾巴草问道。
鄢聪眼一瞪,嘴一咧,将狗尾巴草一吐:“我知道?我知道个屁!我只要出现在青城山山脚,那青城山的守山弟子就能杀过来一群,摆开剑阵就要收我的命,我哪里知道那里的情况?”
董昭摇摇头,果然还是不能相信这老头,在他印象里,他就没靠谱过几回……
“不过吗……”鄢聪朝董昭露出一个略带深意的笑容来。
“不过什么?”董昭转过头问道。
“青城山的情况老夫还是略知一二的。首先,山上没有虚境高手,武功最高的就那宣瑾,宣渺,宣哲三个老头。但是呢,他们弟子足足上千人,其中一流以上的高手就有八十多个,你若是想硬来,是不行的。”鄢聪歪着嘴说道。
“若我诚心去求万灵丹呢?”董昭试探性的说了一句。
“你傻啊,这万灵丹是他们的镇派之宝,如何会给你?别说你去求,就算你师姐去,人家也不会给的啊!”鄢聪没好气骂道。
董昭闻言心一沉,这该如何是好呢?
看着董昭那失落的模样,鄢聪拍了拍他肩膀:“董小伙啊,凡事不能光用武力解决,你想吗,混江湖混的好的,要么是你师姐那种武功盖世的,要么呢就是吴汉兴那种讲义气的,要么吗,就是老夫这种啦!”
鄢聪说完朝董昭眨眨眼,似乎在逗弄他一般。
“你这种?你属于哪种?”董昭还是不解。
“哎呀,你这一年到底有没有长进啊?老夫这种,不就是坑蒙拐骗偷吗,这还不明白啊?”鄢聪歪着嘴斜着眼说道。
董昭恍然大悟……难得这鄢聪对自已认知如此清晰。
行吧,为了风叔,当一回偷丹的贼又有何妨?不过还是先礼后兵吧,这样也算光明正大了吧……
董昭渐渐定下心来,旋即他又想到了另一桩事来。
“鄢前辈,你知道桐柏道人吗?”董昭问了出来。
“什么痛摆道人,痛的打摆子的人?没听说过!”鄢聪想都不想直接回答道。
董昭继续说道:“他年纪七老八十,长得仙风道骨,穿的邋里邋遢,喜欢给人看卦算命,说话也有些不着调,您好好想想,有没有见过他?”
鄢聪摇头:“没有没有,老夫根本不认识什么痛摆道人……”
“他认识你啊,他说当初还脱下足袋,跟你比过脚臭呢,你好好想想啊!”董昭不想放弃。
“比脚臭?”
“对啊!”
鄢聪思索了起来,可好久,还是没想起来,再次摇摇头:“老夫不记得了,天下还有脚比老夫臭的?不可能!”
鄢聪自信至极。
董昭闻言,失望的低下头来,这鄢聪,根本就不靠谱吗……
“好了,鄢前辈,多谢了。”董昭拍拍屁股就起了身。
“哎哎哎,你真去青城山啊?”鄢聪一把拉住要走的董昭。
“不然呢?前辈你贪生怕死,又帮不了我。”董昭揶揄道。
鄢聪不高兴了:“你个瓜娃,讲的这叫什么话啊,还老夫不会帮你?你跟老夫走吧,老夫的家啊,就在成都西边的崇州,那里离青城山不远了。”
“这样吗,那太好了!”董昭颇有些高兴,也不顾鄢聪一身臭不臭,拽起他的衣袖就往前走。
“别拽别拽,你小子猴急个啥啊!”鄢聪骂骂咧咧的跟着董昭往前走去。
没走几步,鄢聪似乎想起了什么:“你走路来的西川吗,你马呢?”
董昭这才想起小黑还载着人在前面跑呢,于是说道:“小黑在前边呢,大概走到那山脚下就能见着了。”
董昭拽起鄢聪,施展轻功往前追,鄢聪无奈,也只得轻功跑路,两人在原野之上,追逐了起来……
停下马的海留夏正在一处树荫下等呢,她秀眉紧蹙,直直望着后方的路,心也焦急了起来,这董昭不会把她甩了吧?等了大概半个时辰后,董昭的身影终于是出现了,可他身边此刻多了个人,一个邋遢的老头!
海留夏瞳孔一缩,这老头,不正是那捣毁他们东华会庙宇的鄢聪吗?这两人居然会合了?
两人身影越来越近,很快就在树荫下停了下来。一身梆臭的鄢聪大摇大摆像只鸭子一般走到海留夏身边,海留夏立马脸色一变,捂住口鼻差点就要翻白眼,这老头臭气熏天,不洗澡的吗?
“诶,这小妮子好漂亮啊,董昭,这是你第几个老婆啊?”走到近前的鄢聪,一边打量海留夏一边问道。
董昭一愣,连忙道:“鄢前辈你不要乱说!”
“怎地乱说了?你娶了白梨这种如花似玉的婆娘,居然还出门沾花惹草,还不让老夫说了吗?”鄢聪一脸鄙夷。
“她是我半途救下的,待我把她送到紫竹山后,就跟她没瓜葛了。”董昭解释道。
“白梨不也是你当初半途救下的吗!”鄢聪怼了他一句。
董昭立时被噎住了……
海留夏缓过神来,拿出那水囊,对两人道:“董大侠,这位老前辈,你们一定渴了吧,喝口凉茶吧?”
海留夏笑吟吟的将水囊递了过去。
鄢聪笑眯眯拍了拍酒葫芦:“老夫就不必了,老夫喝酒的。”
“你留着喝吧,我们都是习武之人,你一个弱女子,这种热天,可不能少喝水。”董昭略带一丝关怀道。
海留夏怔了一下,旋即答道:“奴家也还好……不渴。”
“那我们接着赶路吧!”董昭牵过小黑,率先就往前走去。
海留夏拿着水囊跟在后边,而鄢聪却走在了小黑的另一侧,摸着小黑的鬃毛,似乎见到了熟悉的伙伴一般。董昭跟鄢聪在前边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时不时摸摸小黑,似乎海留夏根本就不存在一样。
海留夏越走,眼中狠厉之色越甚,她拼命思考着,到底该如何才能完成天尊交待的事呢?
她正思考的时候,忽然,前边的两人停了下来,她一看,原来是小黑伏了下来,不走了。
“小黑怎么了?”鄢聪问道。
“小黑渴了,它要喝水。”董昭看出来了,于是他朝海留夏一伸手:“夏姑娘,把水囊拿过来吧!”
海留夏闻言色变,这水囊里边被她下了蒙汗药,这马一喝就要倒地,而旁边站着个江湖老手鄢聪,那自已岂不是要露馅?
“哦。”她答应着,装作慌忙的样子,将水囊一递,但暗中双指扣住银针,在那水囊底部一扎!然后一划,将口子划大……
“哗啦啦……”
海留夏才递到一半,那水囊就破裂开来,一囊子的凉茶尽数倾倒在了地上……
“怎么会?”海留夏装作惊慌失措的样子,蹲在地上,露出不可置信的神色。
“这妮子怎么笨手笨脚呢?”鄢聪没好气的骂了一句。
“无妨,前边山脚下应该有水源的,小黑应该还能坚持一下。”董昭也不理海留夏了,把小黑拉起来继续往前走。
海留夏松了口气,自已是没暴露,可她已经没有蒙汗药了,如今鄢聪又在侧,只怕她又要失败了……
到了紫竹山下,看见了那个村子,董昭对海留夏道:“夏姑娘,你不要我们送了吧?我们还有要事呢。”
“哦,不,不用……”海留夏心中极不情愿道。
紫竹山内有她埋伏的人,董昭一个还好,可多了一个鄢聪,她没有把握……
“好了,那我们走了。”董昭也不再说什么,牵着小黑转身就走,鄢聪也同时转身,两人对她没有半点兴趣。
海留夏虽然很不甘心,但也只能点头。没办法,演戏总要演全套的,如果让鄢聪那只老狐狸看出端倪,自已再暴露,只怕是要坏事的。
“董大侠,你到时候会回来看奴家吗?”海留夏试着问了一句。
可董昭转过头,只说了一句:“不会,你保重吧!”然后就继续往前走了。
海留夏咬牙,这个男人,怎么就这么无情?她这般貌美如花,可怎么就诱惑不到他呢?
她伫立在原地,望着董昭的背影,久久不语。
待董昭与鄢聪的身影消失,海留夏终于是忍不住了,释放出气息,捏的一双手骨头咯咯作响,咬牙骂道:“董昭,你这个王八蛋,你早晚会落到老娘手里的,到时候老娘定让你生不如死!”
海留夏转身,气势一震,哪里还有之前那娇滴滴的弱女子模样,只见她走路带风,大步走进了紫竹山那瓦口村,站在村口不紧不慢的拍了拍手。
“啪啪啪!”
三声过后,七八个劲装蒙面黑衣人出现在她面前。
“左使大人,有何吩咐?”为首一个黑衣人道。
“你们给我立马跟随董昭,赶到青城山下去,暗中潜伏好,还有通知白虎坛岳坛主,给我调两百好手来,等董昭下青城山时,将其立马擒拿,不得有误!”海留夏咬牙下达了死命令。
“是!左使大人!”
黑衣人一闪而散,似乎从未出现过一般。
而董昭此刻正跟鄢聪蹲在一处溪流边,看着小黑喝水呢。
“董小伙啊,老夫觉得,那个女娃儿有问题啊……”鄢聪斜着眼对董昭道。
“什么问题?”董昭问道。
“这么漂亮的女子,被你救到,还跟着你风平浪静的走了三天,你觉得正常吗?”鄢聪发问道。
“这有什么不正常的?”董昭似乎不明白。
鄢聪语气变冷了:“董小伙,出门在外,防人之心不可无,而这里,是西川,一个你根本不了解的地方……”
“西川?西川怎么了?”董昭再次问道。
鄢聪忽然重重叹了口气:“西川,已经被东华会渗透了……穷苦百姓对他们敬若神灵,就连豪绅地主都对他们唯唯诺诺,那些个东华庙里的道士,暗中搜集样貌好的女子,上交给东华会的什么坛主。老夫自三月回来西川,便见过几十起妙龄女子失踪案,所以,你见到的那个女子,根本就不寻常……亦或者,她本就是东华会的人!”
鄢聪越说气越沉,董昭愈闻心愈惊。
鄢聪到底是老江湖,他给董昭提了个醒,这也让董昭警惕了起来。
“快去青城山吧,早点把事情办好,早点离开西川!”鄢聪站起身,再次提点道。
“好!”
董昭答应了下来,两人一马继续往西北而去!
五月初四,程欢一行已经抵达开封。
大河之畔,程欢骑着马,立于正中,小兰在左,朱枫跟阮七在右,身后则是五百精锐皂卫。
“大叔,我们直接南下,自许昌下襄阳入川吗?”小兰侧过头问道。
“不,先去一趟洛阳!”程欢答道。
“洛阳?”朱枫不解。
“还有个帮手呢,贤侄女,你说是不是?”程欢一脸笑意看着小兰。
小兰恍然明悟:“大叔你是说龙骁?”
程欢点头,他走西边旱路自然是来找龙骁做帮手的,龙骁与东华会结过怨,既然有共同的敌人,为何不能联手呢?
程欢就是如此,他是最有大局观的人,也是朝廷武臣里的主梁。
朱枫道:“龙骁确实是条汉子,如有龙门帮助力,我们将事半功倍!”
程欢看着朱枫,神色略微一变:“小王爷,你说得对。”
“驾!”
程欢策马往西而走,众人连忙跟上,朝廷人马浩浩荡荡朝着洛阳方向而去!
程欢已经走了好几天,可京中本要开拔的三万禁军却迟迟未动。
“圣上,禁军南下,这粮草实在是凑不齐啊!”新任的兵部尚书章咨跪在皇帝面前说道。
“怎么会凑不齐?”皇帝发问道。
“圣上,如今才五月,夏粮都未熟,去年又是赈灾又是打仗,早就没了存粮了,这三万禁军开拔,起码得耗粮十五万石,运河沿途的府库加起来也凑不出这么多啊……”章咨为难道。
“朕不管,让殷奇明日便整军开拔,有多少粮草便拨多少粮草,其余让他想办法去!”皇帝头疼至极,不耐烦的说道。
“是……”章咨低声道。
“对了,陕北战事如何了?”皇帝扶着额头发问道。
“回圣上,陕西总督马馥上书说他已率关西大军北上延州,并承诺三个月内剿灭反民,但是请求圣上调拨粮草三十万石,军饷五十万两……”章咨回答道。
皇帝闻言,扶着额头的手自脸上拿下,露出一张冰冷的脸来,章咨瞄了一眼皇帝的表情,暗叫不好。
果然,皇帝直接就大怒了起来:“马馥这个狗东西,天天就知道找朕要钱粮,朕哪有钱粮?苏博怎么就不找朕要钱粮?!”
章咨不敢答话。
皇帝指着章咨道:“你,你告诉那马馥,朕没有钱粮,只有鬼头刀,他若是打不赢反贼,收复不了陕北,朕要他狗命!”
“是……”章咨汗如雨下。
皇帝大口呼吸着,捂着胸口,似乎气闷了。
到底是什么时候起,他的天下,他的江山,变成了这样子呢?他想不通……
可让他更气闷的,更想不通的还在后边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