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风答应一声,拿了东西,急匆匆的出门,却被李七夜叫住,“从王大人后门进入,不要让别人看见。”
“是,老爷。”
清风应了一声,出门去了。
李七夜换衣服坐下,西边天际彩虹已经隐去,壶中香茶恰到好处。李七夜喝一口茶,拿过斩妖司送来斩妖录。
曲性善说的不错,之前志妖司同仁无心办公,斩妖司将大多数斩妖录,送到了李七夜处,李七夜分门别类,先将容易的斩妖录写完,如今剩下的,都是些需要挠头考虑的。
李七夜拿起一叠斩妖录翻看,里面掉出一张纸,上面的字迹,引起他注意力。
南赡部洲马生角。
南赡部洲云泽湖畔,农人张甲,饲养了一匹母马,生下来的小马驹,耳朵前长了两只角。左边的角长三寸,右边的角长两寸。张甲觉得这是不祥之兆,想把小马杀了。
第一次想用绳子,将小马勒死,不想绳子莫名其妙断了。张甲不甘心,又用菜刀去砍,却只在小马身上,留下浅浅的印迹。他还尝试用火烧,但根本无法点燃柴草,扔到水中,那马却不沉底,并且还有成群结队的飞鸟,在小马头上伸开翅膀,帮它遮挡阴凉。
张甲非常害怕,上报了官府,官府也不敢定夺,一层层报到了斩妖司。
纸上文字到此,戛然而止,当还有第二张纸,但李七夜翻遍斩妖录,也没有找到。
这张纸上东西,并未写成公文,应当是斩妖校尉觉得有意思,随手记录下来,又混在斩妖录当中,流传到了李七夜手里。
李七夜突然想到,纪迁《妖记》中的一句话。
臣易上,政不顺。厥妖马生角。
臣易上,政不顺,很明显跟沱江城叛乱相呼应。
看来沱江城叛乱,既是人灾,又是天祸。上天早就有了预兆,可惜人们只是当成了奇哉怪也之事,除了茶余饭后的谈资之外,并没有溅起微小的浪花。
既然天有预兆,沱江城叛乱,便不会很快镇压下去,董超等人沱江城平叛,肯定会非常困难。
李七夜平定思绪,将那张纸收了起来,他打算到了晚上,将这张纸交给陈慕周。
处理几个公文之后,已经过去一个时辰,清风还没回来。
李七夜起身走到院中,舒缓了下筋骨,气息运行全身,全身筋骨如同浸入温暖的温水之中,舒泰无比。
他伸出双指,飞剑阿丑出鞘,悬停在他身前一尺之处。阿丑虽然是天外陨铁打造,却并无灵气,感知不到李七夜神识,李七夜将它悬停在身前,依靠的是日渐强大起来的神魄。
李七夜手指微动,飞剑阿丑绕身飞舞,李七夜神念加快,阿丑绕身飞舞,拉出连串虚影,将李七夜包裹其中。
李七夜惊喜万分,继续催动阿丑,却突然感觉心悸无力,飞剑阿丑出现下坠之势,急忙伸手接住。虽然接住了阿丑,却感觉头晕脑胀,知道神魂使用过度。
“年轻人,好自为之。”一个清冷的声音,突然从李七夜身前响起。
李七夜抬头,见一个衣衫整洁,面容清癯的老者,站在他面前。虽然满脸笑容,却让人不寒而栗。那老者穿的,并非大乾服装,而是前朝瑶光国的士人襕衫。
屋中冰魄剑,感知到危险,突然嗡嗡震颤示警。但李七夜刚才用力过度,无法驭使小剑阿丑,自然无法让冰魄剑那样的大剑出鞘。
襕衫老者轻轻挥手,中堂冰魄剑寂静无声,他冷笑道,“你果然有点本事,陈慕周那个老家伙,一向眼高于顶,难怪他能传你本事。”
李七夜暗暗提防,勉强运起神念,又是一阵心慌乱跳。他强力压制,笑道,“原来老先生与陈老前辈是故旧,如此甚好,请上座奉茶。”
襕衫老者怒声道,“谁跟两姓家奴是故旧?”抬手向李七夜拍来,李七夜侧身闪避,却被那老者指尖扫中肩头,立即整个身子麻木,无法动转。
“你要怎样?”李七夜张口问话,却发现气息已经被襕衫老者封住,根本无法出声。
襕衫老者在腰间掏出一个布袋,迎风变大,从头到脚,将李七夜装了进去,然后转身出门。
李七夜被装入布袋,惊愕之后。心里稍稍稳定下来。他可以黑暗中视物,摸到飞剑阿丑还在,顿时更加安心。
襕衫老者背着李七夜,行高走低,步履轻盈,李七夜根本不知要被带到何处,他索性闭目养神,渐渐恢复神识,等到神识足够强大,便用飞剑阿丑割开布袋,破困而出。
袋子外面一片喧闹,应当是在闹市里行走,不知过了多久,人声越来越少,袋子外面传来温度变低,应该是离开京城,进了山里。
李七夜神魄已经恢复三成,一旦遇到危险,可以驾驭飞剑阿丑反击,拼个鱼死网破。身子稍稍下沉,然后向上掠起,应该是被老者提着向上疾行。
又过了一会儿,身子落地,接着襕衫老者将布袋打开,李七夜打量四周,居然身处一座荒凉的破庙之内。
此时太阳已经下去,天色渐渐转黑。
有早出的萤火虫,聚成一团,在大殿前枯草中飞舞穿梭。拉出流光点点。襕衫老者双手附在身后,抬头看着庙墙上枯草,似乎若有所思。
李七夜自查神魄,已经恢复到五成,心里更加高兴,但还是不能开口说话,显然刚才襕衫老者拍中他肩膀那一下,蕴含了独门秘技。
“陈慕周真的下了血本,竟然将强大神魄的法门,也教给了你,但为何只教给你一半?若是教全了,你此时的神魄,至少可以恢复到八成。”
襕衫老者仍旧不回头,附在背后手指动了动,飞剑阿丑突然跃在半空,剑尖向着襕衫老者后背,连连倾斜三下。如同人在磕头。
“驭剑可以神驭,气驭,也可以神气合一驭,为何你只会最基本的神驭?你这样笨,如何被陈慕周看中?难道大乾朝,除了你之外,就没有驭剑的可塑之才了?”
襕衫老者仍旧不回头,说出的话,满含奚落。
这老者与陈先生,应该是敌非友。
李七夜此时有了初步判断。
陈慕周是前朝瑶光国灭国状元,瑶光被大乾灭掉之后,陈慕周一直心怀复国大志,隐居山中,积蓄力量。
大乾辅国公秦沛得知消息后,屡次上门,说动陈慕周出山,却事先约法三章:不为大乾出言献策,不在大乾为官,只与秦沛做私人朋友。
尽管如此,还是有瑶光遗老,暗骂陈慕周两姓家奴。
刚才在李七夜府里,襕衫老者怒斥陈慕周两姓家奴,这便是出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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