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沛疲劳顿消,“是陈先生来了?”快步走到门边。
陈慕周是前朝瑶光王朝末代状元,瑶光王朝亡国之后,隐居北海极寒之地,秦沛六次上门,才将他请出,却言明只做朋友,不做大乾官员。
秦沛钦慕他气节,从未把他当成下人,更多时候,两人是半师半友。
陈慕周进门之后,目不斜视,从不看桌案上公文,只是向秦沛拱手,“我找到了那人,是志妖司刀笔吏李七夜,神武十八年探花。
他只是几个月前,刚刚习武,因为机缘巧合,得到了白子曰和极乐道人指点,如今剑术武道,只能算初窥门径,不算高手,驭剑只能绕身,无法及远。
除此之外,他还习练吕祖导引行气之法,也是刚刚开始,但他身体内,有白子曰渡入灵气,若无意外,未来几月之内,会有大突破。
但目前来看,你与他身份相差悬殊,他不值得你见。”
秦沛笑道,“几月之后,我还是要见得,能得到陈先生指点的,他是第一人!”
陈慕周正色道,“志妖司尹曹卿九浑浑噩噩,只想告老还乡,无心公务,顾景行,骆西山各怀心思,貌合神离,彼此疑嫉拆台,也无心公务。
只有李七夜躲进小楼成一统,还算个可造就之才,就随手点拨了几下。如此人才,放在志妖司,实在是可惜了。看他面相,并非忘恩负义的薄情小人,将来他有了本事,帮助大人,也是一桩好事。”
秦沛拍拍陈慕周肩膀,“我刚才并非怪你,而是看你帮我做了事,还不说出来,心里不忍。”
陈慕周淡淡一笑,“吃了你这么多年的饭,做这些事,不算什么。”
秦沛手指西南方向,“沱江城发生叛乱,先生怎么看?”
陈慕周淡然道,“事出反常必有妖,至于沱江城为何叛乱,你比我更清楚。”秦沛默然不语,陈慕周继续道,“不能一碗水端平,便不怪人家反抗。此事也不能完全怪你,毕竟你只是辅国公。”
秦沛道,“百姓为衣食造反,还有情可原,无生门下多为妖族成精,不喜食米黍,为何也要乘机作乱?”
陈慕周笑道,“无生门下,多是异类,《春秋》有曰,非我族类,其心必异,我之所恶,彼之所喜,当年在沱江城闹事的狮和尚,曾经也是无生门下,最终在鸡冠峰,被文殊菩萨收为坐骑。”
秦沛叹道,“文殊菩萨,为华严三圣之一,狮和尚本为金毛犼成精,能成为菩萨坐骑,也算是修成正果,无生门有如此门下,应该高兴才对,为何耿耿于怀,借机生事,帮助叛军,对抗朝廷?”
陈慕周淡淡一笑,“无生门下,却并非如此认为,被人骑在胯下,哪如自由自在,啸聚山林?金毛犼成为菩萨坐骑,在他们看来,便是奇耻大辱。”
秦沛再次点头不语。
这次换成陈慕周点头,“我说的这些道理,你都懂,只是不想相信,借由我说出来,你心里会好受些。依我之见,沱江城叛乱,看似十万火急,倒是可以延缓一下,毕竟南赡部洲距此遥远,痈疖疔疮,不足以致命。
反倒是志妖司尹曹卿九年迈,马上要归隐,志妖司尹更迭人选,你要好好揣摩,志妖司虽然无足轻重,但位置显眼,很多人都盯紧那个位置,你若是处置不好,便会引起百官非议。
顾景行之类,忙于推选新人选,将志妖司掌控在自已手里,这也在情理之中,除此之外,并没有出格之事。
反倒是骆西山,年纪大了,越发不稳重,如今活动频繁,上蹿下跳,打点的银子,都送到我桌上。
若是让这等人做了志妖司尹,势必带坏官场风气。百官心绪不平,便无心政事,长此以往,京城起了罅隙,才是最危险的。”
秦沛笑道,“依你之见,何人可以担任志妖司尹?”
陈慕周突然怒目而视,“我与你交心谈话,你却开我玩笑,任命官员,是你大乾王朝的事情,我这个前朝遗民,绝不会多言半字!”
秦沛连连向陈慕周拱手,“陈兄多虑,我是虚心向你请教,你看李七夜如何?”
陈慕周正色道,“李七夜年纪太轻,还不适合官场勾心斗角,应该将他束之高阁,假以时日,好好打磨,将来会有大作为,况且志妖司水太深,容不下他。”
秦沛点头,“你我想法,不谋而合。”
陈慕周继续道,“你日间以神念化拳,杀了黄羊精,只是开始,仅仅几头黄羊,不足为据,但仅凭他们,不敢进京城胡作非为,肯定有人指使,你一定要小心了。”
陈慕周与秦沛交谈之时,李七夜却在披星戴月,练习剑术。
此时他将陈慕周传他剑法,命名为一字道剑法。
用一字命名,有两层含义。
第一,这一招剑法,是倾斜竖起,然后根据对手变化,做出相应反击,姿势很像一字。
第二、道生一,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物。天下万物,均是由一而生,这也正契合了一字剑法,看起来只有一招,却能配合禹步,演变出许多剑招的特性。
此时李七夜禹步更加纯熟,一字道剑的变化,已经增加到十种。
不知不觉之间,已经到了定昏时候,此时接近深夜,大多数人已经睡着,天地寂静,也是夜行的最佳时候。
李七夜熄了灯火,在黑夜中枯坐,导引行气,此时他的灵气,已经有鸽子蛋大小,平日里在丹田中散成一团,稍稍用意,就可以凝聚成团,在周身游走。
此时接近子夜,正是新旧交替时刻,气息也是如此,污浊之气散尽,新生之气出现,修炼讲求吐故纳新,此时正是绝佳时刻。
气息运行大周天之后,再行小周天,大小周天运行完毕,李七夜稍稍凝神,冰魄剑已经出鞘。
他尝试操控冰魄剑,练出一字道剑诸般妙处。
但冰魄剑只练出三种变化,便落在地上,李七夜再次驱动神念,捡起冰魄剑,却感到一阵眩晕。
挥舞沉重的冰魄剑,需要消耗许多神念,而现在我的神念,还不够强大,根本支撑不了多久。如果之前遇到的对手,能够挡下我三招,那么不用对方动手,我已经累的昏过去,变成待宰的羔羊。
李七夜沉思好久,终于找到问题症结所在。
以后与人动手,最好手挥舞冰魄剑,至于驭剑,可以当成暗器来用。只有出其不意,才能在最短时间内杀伤敌人。
李七夜忽然又摇了摇头,先前的想法,真的太傻,冰魄剑重,换一把轻点的剑驾驭就好,最好兼具轻巧与坚韧,驾驭起来不会太费力气,而且速度也会更快。
明日天亮之后,就去承影号,买一把轻灵又锋利的宝剑。李七夜暗下决心。
但宝剑重量各有不同,要怎样的才合用?难道要一把把去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