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气炎热,薛嵇茹还穿了一身红衣,更是映衬的自身如一团火,刚进花厅,便带来一阵热风。
她不用禀报,自已走进来,说明她与白子曰关系,不同寻常。
薛嵇茹见清风向外张望,便笑了笑,“白先生与李大人,都不喜欢喧嚣,因此我便没带下人,免得他们打扰了诸位清静。”
清风竖起大拇指,“薛小姐,你与薛家其他人不一样,你是个好人!”
薛嵇茹微微一笑,女人风韵毕现,“你这种夸人说辞,倒也是少见,难道薛家其他人,都不是好人?”
清风见她咄咄相逼,见了薛嵇茹眼神,竟然不敢开口。这女子足够美艳,但更多是冰冷,虽然是在微笑,但仍然让人感到极大地压迫。
薛嵇茹收回目光,落在那柄剑匣上,“李大人前来,莫不是为了请白先生,鉴赏冰魄剑,小女子,这次是来着了。”
白子曰见李七夜面露疑惑,便开口说道,“薛小姐自幼离家,师父乃是雍鸾神尼,而她的师祖,非常有名,便是红拂女。我的师父,与薛小姐的师父,乃是同门,因此说起来,薛小姐,还要喊我一声师兄。”
李七夜恍然大悟。
红拂女的名字,李七夜并不陌生。
前朝古籍记载,红拂女名叫张出尘,乃是风尘三侠中,唯一女子,擅长飞剑之术,原本是将官家女儿,后来因朝廷灭亡,被官家买去,做了侍妾,因经常手拿红色拂尘,人称红拂女。
到了后来,几经沉浮,红拂女与无敌战神李靖结为伉俪,闯出一番事业,被赐了爵位。
声誉如日中天之际,红拂女急流勇退,跟随李靖退出朝堂,相传收了三个弟子,将一身绝学,流传下来。
红拂女一门,向来收徒不多,而且只收女徒,因此并没有太大名声。
李七夜之所以知晓,还是因为,斩妖司送来的斩妖录中,偶有提及。李七夜治学严苛,遇到不懂之处,便要寻根究底,红拂女之事,便是因此得来。
李七夜对薛嵇茹印象,原本不错,今日得知是红拂女门人,印象自然更好。
清风见李七夜对薛嵇茹并不厌恶,自然也就笑脸相迎。
白子曰笑道,“事到如今,便将谜底揭开,免得李大人着急,代李大人买下冰魄剑的,便是我的小师妹。”
李七夜匆忙起身感谢。
薛嵇茹笑道:“先生不要谢我,我帮你掏了银子,只是想要先生的三足金蟾,直接去买,不好意思登门,索性替先生在承影号,买了冰魄剑。”
清风急声道,“胡掌柜要价一千两,小姐多给了两百两银子,快去要回!”
薛嵇茹笑道,“银子送出去了,怎样要回?不如你去,要回便是你的。”
清风显然动了心思,想去又不敢答应,满脸焦急,看的众人大笑。
薛嵇茹道,“多给他两百两银子,也并非毫无道理,先前我兄弟,大闹承影号,虽然给了二十两银子,着实不多,便借着这个机会,多赔给他些银子,也算是为我那弟弟,洗脱些恶名。”
清风不住晃头,“大小姐宅心仁厚,自然值得敬佩,但换成我是承影号掌柜,只会更憎恨薛磐龙,而感谢大小姐。”
薛嵇茹以手掩嘴,笑问为何。
清风一字一顿,说出他的想法,“大闹承影号的,是薛磐龙,那过错当然要算在他身上,拿银子去还债的,是大小姐,这份恩情要算在大小姐头上。这两者怎能混淆了?”
李七夜笑道,“但拿着银子,去还债的,是薛磐龙,这又该怎么说?”
清风愣愣无语。过了好久,才低声道,“那胡掌柜,真的天大的胆子,薛磐龙去还债,他还狮子大张口,多要了二百两银子,真正是要钱不要命。”
白子曰笑着,递给清风一枚朱红色果子,“时到今日,那胡掌柜还不是好好地?”
清风接了果子,摇头说道,“我这脑子,想不明白。”索性不去想,跑去大门,与守门童子,分享那枚果子。
李七夜正色向薛嵇茹道,“姑娘替我还了债,我定当想办法,以银子偿还,那三足金蟾,并非招财,而是吞气,送与小姐抵债,我岂不是恩将仇报?这种事,断不可做。”
薛嵇茹笑道,“我正是看中了三足金蟾吞气的本事,这才要买下,如今薛家气运太旺,必须要减弱一些。”
李七夜哦了一声。
天下芸芸众生,为求财运旺盛,不惜使用各种方法,哪有像薛嵇茹这样,主动买下吞气金蟾,消减自家气运的?
白子曰看出李七夜惊讶,却并不说话,只是低头微笑喝茶。
薛嵇茹叹口气,“我这番话,看似荒诞不羁,其实却是大有来历,我年幼之时,便离开父母,跟随雍鸾神尼,在深山生活,大人可知道为何?”
李七夜笑道,“定是令堂尊从道教,更对你宠溺有加,想要你长生不死。”
薛嵇茹苦笑摇头,“其实并非如此,我自幼出家,实在是没有办法,薛家发迹之后,外人看来,锦衣玉食,风光无限,但家中苦衷,不能向外人诉说。
外人只看到薛家人华宅美服,使奴唤婢,却并不知道,家人寿数,多有折损,几乎每月都要求医问药。足迹涉遍名山大川,凡是有名郎中,都曾拜访。”
李七夜点了点头,不置一词,心中却想,有钱之人,多看中生死,舍不得放弃锦衣玉食生活,访医问道,为求长生,也在情理之中。
薛嵇茹继续道,“名贵药材,奇方单方,求了无数,但总不见好转,到了后来,得一名上清弟子指点,,才知是家人一心敛财,一手开药铺,一手卖兵器,有违天道,报应到家人身上。
偏偏家里族人并不相信,父母无奈,只能将我交给雍鸾神尼避难。离家之时,族人还多笑我父母铁石心肠,女儿如此年幼,也忍心送出去。
将我送出之后,家里族人仍旧未见好转,直到后来,我父亲病死,哥哥掌管同德堂后,与我书信往来,听了的我的劝告,族人这才渐渐好起来。
不想好日子不长,我那同族兄弟薛磐龙,又满怀戾气,到处招惹是非。根本无人能管,我下山之后,对他苦劝无用,便与他动手,别的不说,仅仅他的双腿,就被我打断七次。
尽每次打断之后,薛磐龙都答应悔改,但不久之后,便故态复萌,为了让他折服,在他断腿长好之后,我就再把他的腿打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