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姑苏,魏无羡欢快地迈入云深不知处的大门。
凝视着门口矗立的规训石,他不禁嘴角抽搐,自已不过一月未归,这石壁上竟又增添了几条家规,所幸新增的家规并非专门针对他。
宗门内的弟子见他归来,与他亲近者本欲上前问候,然而一见他身后紧跟着的蓝忘机和蓝曦臣,顿时止住了脚步。
他们向蓝忘机和蓝曦臣施礼后,毫不迟疑地转身离去。
兄弟二人领着魏无羡一同去拜见了蓝启仁,归来总要向叔父禀报一声,以免他担忧。
蓝启仁抬眼,一眼便瞧见了魏无羡腰间悬挂的清心铃,不禁眉头一挑,“看来你这一月在江家过得颇为滋润啊。”
魏无羡以为蓝启仁察觉到他长胖了,毕竟先前量过腰围,他足足宽了一寸,遂有些难为情地挠了挠头,道:“云梦的菜肴合我口味,平日里就多吃了一些。”
然而,这显然并非蓝启仁所指之事,但他终究还是放过了魏无羡,轻哼一声道:“一路舟车劳顿,都回去歇息吧。”
三人辞别蓝启仁后,各自离去。
蓝忘机本想带魏无羡回静室,恰好有一物要交给他,可他一转头,魏无羡便已消失得无影无踪。
蓝曦臣轻声一笑,“无羡去找师弟们了,一月未见,想必是想从他们那里了解些云深不知处的趣事,等他玩够了,自会来找你。”
蓝忘机略显落寞地点了点头,随即也独自返回屋中。
魏无羡不在的这一月里,云深不知处仅发生了一件大事,此事甚至与他有所关联。
在离开姑苏之前,魏无羡曾率领弟子前往邻镇降妖除祟,此间发生的一切,他们都详细地记录在了夜猎报告之中。
蓝启仁闻知此等恶劣之事,即刻将参与那次夜猎的弟子召集起来,详加盘问。
十份报告,各不相同,其中九份皆在控诉苏涉的恶行。
苏涉因厌恶魏无羡,蓄意从中作梗,于魏无羡将他们派往城镇外排查之际,故意设下陷阱,妄图令魏无羡出丑。
岂料,林子里竟突然冒出岐山温氏之徒。
温氏弟子知道他们乃蓝家弟子,便要挟他们将镇内其他蓝家弟子尽数招来,欲一举歼灭。
除却苏涉,余者皆坚决不从。他们虽也不喜魏无羡,但并非善恶不辨之徒,岂会与岐山温氏勾结,助其残害同门。
然而,苏涉却毫不犹豫地发出信号,诱使魏无羡等人前来,自已则趁机逃脱温氏掌控,不知去向。
而魏无羡也确实依照信号所示寻来,幸而未落入苏涉所设的陷阱。
因温氏手中有蓝家弟子,魏无羡自是不会坐视不管,只是他将人救出后,却遭温氏追杀。
魏无羡一人虽难敌温氏众人,不过以他的身手,避开温氏追杀当是轻而易举,可他每藏一处,便有人暴露他的方位,害他被逼入走尸群。
暴露魏无羡方位之人藏于暗处,又压低声音,实难辨认,但众人皆揣测此人是苏涉,毕竟人群之中唯他不见踪影。
苏涉背信弃义、见死不救,原先跟随他的人纷纷倒戈。夜猎结束后,他们便达成一致意见,将苏涉的恶行以报告形式呈上。
除告状之外,余者皆为夸赞魏无羡之语,以及由魏无羡带领他们夜猎的心得体会。
魏无羡平素虽行事不羁,常调皮捣蛋,四处惹事生非,但让他办正事,必不会敷衍了事,定能出色完成。
只是他终日嬉戏,从不刻苦练功,亦不专心听学,领着弟子四处游乐,结果回头他却能在各项考核中皆取得甲等成绩,着实令人气恼。
而与他一同玩乐的几人,成绩不堪入目,所受责罚也比他更重。
正因如此,在云深不知处内,出现了一批对他处处看不惯、还时常针对他的人,只是收效甚微。
魏无羡看着冷清的四周,疑惑道:“我为何感觉云深不知处少了些人?”
一名弟子在他身旁坐下,道:“那是自然,师兄你不在的这几日,蓝老先生偕同其他几位长老,清退了一批弟子。”
另一名弟子道:“不仅有外门弟子,其中还有几位内门弟子,谁能料到他竟有这般能耐,能召集如此多的人与他同流合污。”
魏无羡问道:“谁啊?”
弟子答道:“苏涉呗,除了他还能有谁,就他喜欢拉帮结派。”
魏无羡沉思片刻,道:“苏涉是谁?”
众弟子的交谈声骤然停止,皆以不可思议的目光看着魏无羡。
魏无羡被他们看得有些不自在,挠了挠头,尴尬道:“你们也知道,我记性不好,云深不知处弟子众多,我岂能记得住谁是谁。”
一弟子道:“师兄,你这不是记性差的问题了吧。”
另一名弟子认同地点了点头,道:“云深不知处总针对你的就那么一批人,为首的是谁,你不可能不记得吧?”
魏无羡若有所思,“这我倒是记得,不过我从未询问过他的名字,也未曾留意过,原来他叫苏涉啊。”
这几名弟子皆是自幼便拜入蓝家门下,早已被蓝氏家规教导得仪态端庄,此刻虽想捧腹大笑,却因习惯而强忍着,“苏涉若是在此,听到师兄你如此说,他定然会气得半死。”
魏无羡道:“那他究竟如何了?莫非是被蓝老头责罚抄书?”
“哪有那么简单。”众弟子对视一眼,接着说道,“与你一同夜猎的那几人,蓝老先生鉴于他们知错能改,确实仅罚抄书而已,只是至今尚未抄完。但其余与苏涉勾结之人以及苏涉本人,在你前往云梦之后,便已被逐出师门了。”
魏无羡惊愕道:“竟如此严重!”
弟子们面露窘色,直至今日他们才明白,于云深不知处,最不可冒犯的并非蓝忘机和蓝曦臣,而是魏无羡。
他虽是外门弟子,却绝非停滞于外门。
论及能力与才学,魏无羡定然只在蓝忘机和蓝曦臣之下,于云深不知处再难觅得能与之抗衡者。
至于他为何始终留于外门,想必是他不愿晋升。
毕竟内门弟子所受约束更多,以魏无羡的性情,又怎会甘心受其束缚,倒不如做个外门弟子来得逍遥自在。